“我没去过。”夏恩说道,那语气好像比谁都向往去一趟南达科塔州似的。“那后来呢?你见着鬼没有?”
吉米回忆起他裹着自己的毯子睡在光秃秃的床垫上,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灰尘混着旧墙皮的气味。那屋里没有灯,可能连电都没有,仅有的光源是窗外的一盏街灯,光线透过积着一道道水渍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进屋以后,暴风雨又加剧了好几级,风声像号丧一样凄厉。“我看见有东西在墙角的阴影里爬,但我估计就是蜘蛛和耗子。我还听见一些声音。
有人小声说话,有人哭,还有个男人在吼。我闻到了一个女人的香水味。第二天早上我下楼的时候,那阵仗,我成了大腕儿了,半个镇的人都来了,还有人给我买了份牛排当早饭。我在那儿待了一晚上都没吓尿裤子,那可是个大成就。我没告诉他们,那天晚上我吓得半死。”
夏恩笑着摇摇头。“我在响尾蛇旅社从来没见过鬼。不过我觉得那地方年头那么长,肯定发生过不少事。你想象一下,在淘金热年代,那儿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对吧?我要是有台魔法相机,能亲眼见证一下就好了。”
“你就能见到‘响尾蛇’本人了。”
“嗯,看这老贼是不是真有那么暴的脾气。”
吉米喜欢跟夏恩待在一起,不仅因为吉米有点寂寞而夏恩长得赏心悦目。夏恩看上去亲切又快活,对谁都笑眯眯的,并不因为他是个满脸胡茬的疲惫流浪汉就看轻他。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汉走进餐馆。他的牛仔帽看上去不是装样子的,是真家伙。他那布满皱纹的脸被晒成了古铜色。看见夏恩,他从容地走过来。“我就猜着会在这儿遇见你。”他说。
夏恩咧嘴一笑。“我也猜着会遇见你。老妈派你来买肉桂卷?”
“今天医生要过来给一匹马看病。你妈觉得我们非得喂饱那兔崽子不可,好像他要了我们那么一大笔钱还不够似的。”
“日子不好过呀,老爸。”
老爸?吉米好奇地瞥过去:那人跟汤姆一点儿也不像。对方也瞥着他,微微挑着眉。然后,那人伸出手来。“亚当·利特。”
“吉米·多塞特。”亚当的手力道十足,手掌粗糙得像旧帆布。
握手之后,亚当还是盯着吉米不放。夏恩恼火地吸了口气。“我天,老爸。他只是个愿意让我拼桌的倒霉蛋儿,别像防贼似的盯着人家了。”他又转向吉米。“抱歉,他好像把自个儿当成是我的贞操守护者了。”
吉米被逗得嘴角一弯。“你这把年纪也该对自己的贞操说了算啦。”
“你小子还有个屁贞操。”亚当小声嘟囔。但看起来他俩这一来一往并没有什么火药味儿,因为亚当拍着夏恩的肩膀问:“星期天过来吃午饭?我们好久没见你了。波奇可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