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父母——”
“是。但现在正是一年里牧场最忙的时候,他们昨天已经耽误了半天活儿。”他举起右手,疼得龇牙咧嘴,于是放下,举起左手。他搓了搓后脖颈。“而且……当初因为我,他们在医院里待了好几个月。我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日子。我宁可在那儿的是你——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可是——”
“你不在的时候我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她没多说就答应了。她还说她和我爸今晚会把她的SUV停在旅社门前,咱们早上就能开了。”
“她放心让我跟她儿子待在一起,还开她的车?”
夏恩又露出了笑容。“是啊。”
“那好吧。”
“带本书,肯定无聊得要死。”
“是,主人。”
夏恩折腾了半天才安排好姿势,坐直了,让吉米的脑袋枕在他腿上。夏恩的指头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吉米的短发,像是在撸猫。吉米舒服得想哼哼。但他感觉到夏恩有些紧张。
“那时候我妈妈在医院里,快死了,可谁也不肯开车带我去医院看她。”吉米起了个话头。
夏恩的目光变得锐利。“‘谁’是指哪些人?”
“我哥哥们,”吉米叹了口气。“德雷克当时可能在牢里,我不记得了。但其他人可以,他们不肯。她那年嫁的人——罗伯特——也不肯,那狗娘养的。”
“你有后爹?”
“没有。”吉米回了一句,没多做解释。他才不会尊称罗伯特为“爹”。“他说他没时间开车带我出去。医院在镇子另一头,远着呢。所以我开始逃学,搭公共汽车去看她,单程得转两趟车。”他到了那儿,他妈妈也几乎不跟他说话。即使身上不疼,没上麻醉的时候,她也不是个感情外露的慈爱妇人。
“你很在乎她,”夏恩一边继续抚摸吉米的头发,一边柔声说道。“你那时候几岁?”
“不到十四。”所有人都懒得向他解释他妈妈得了什么病,但他心里明白。他吓得魂儿都没了。所以他在那儿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希望她能单靠他强烈的意愿活下去。而怀有希望的下场,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