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这条狗子。
包间大门紧闭,闻衍和徐舟吾进去后,梁俊生的私人保镖就反锁了门,把里里外外守得固若金汤。
梁俊生的身体看上去确实不好,眼下乌青,头发凌乱,憔悴得根本不像个挥金如土的富豪有钱人。
三个私人医生围着他,一通胡乱折腾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闻衍没耐心等,他亮了证件开门见山,“梁先生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接到你的报案,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他话音刚落,梁俊生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好半天,仿佛就要当场咳断气似的,可就是没看闻衍一眼,他端着病恹恹的架子,问:“你们陈队长呢?”
闻衍荣辱不惊——别人不拿正眼看他,他也懒得把那人放在眼里。
“你这事儿不小,陈队长让陶局叫走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这次的案子,我负责——警局的订单从来不是按需分配,您要是不满意,那也没办法。”闻衍公事公办的说话模样,丝毫没有任何起伏。
梁俊生听了此番言论,不知想了些什么,他撑起沉重的身子,掀起眼皮,打量着闻衍,“这位警官……”
闻衍:“我姓闻,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啊……闻副队,我以前听陈队提起过你。”梁俊生挥手让医生撤掉了他身上的监测仪,随后略微整理仪表,看着闻衍,说:“我心脏不好,说话有些慢,你别介意,闻警官想问什么?”
梁俊生话里有话,闻衍心绪一沉——陈维刚在工作之余,跟这些人有接触?
“阿衍。”
闻衍短暂走了神,徐舟吾及时把人拉了回来。闻衍不动声色按下了这个疑惑,点点头,说:“事发经过——虽然这样可能对您不太好,但还是希望您能仔细回忆一下,我要知道细节。”
“唉——”梁俊生叹了口气,表情从之前的冷漠转眼染了层担忧,“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在这里举办了一场私人晚宴,宴请到场的都是朋友,因为早上还有个活动,有些人来回不方便,就包下了酒店两层,让所有人都住下。”
闻衍:“你包的是哪两层?”
梁俊生说:“十八层和十九层,我让秘书订的,具体你可以问她。”
海润国际大酒店一共二十一层,从十八层开始全是高级套房,普通人住一晚就是一个月工资。
这帮有钱人。
梁俊生艰难地喘了口气,继续说:“早上的活动计划九点开始,大概……大概八点三十左右吧,我到会场迎客。当时,我正在跟一位许久未见的小友叙旧,突然听到身后骚动,有人尖叫一声,似乎非常惊恐,我跑过去看,看见……”
看见那截断指血淋淋地躺在果盘里,还以为是草莓果酱。
梁俊生五十多岁,保养得非常好,此刻却让自己儿子弄得心力交瘁。
闻衍回忆了刚才来时宴会厅的布局。可以想象,一大早上,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各忙各的,只要稍微提着点神,谁都可以浑水摸鱼带走点东西或者留下些什么。
闻衍想了想,便问:“令公子也参加今早这个活动?”
“不,”梁俊生难掩疲惫之色,“他从来只花钱不挣钱,我给他了一些集团的股份,还有几个小公司,随他自己折腾。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他干什么我从来不过问,他也不会主动跟我说。”
向往花花世界的萝卜,再大的坑也埋不住。
闻衍想着梁俊生报警时说的话,“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昨晚就失踪的。”
梁俊生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沙发角落。闻衍随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个逼仄的角落居然还蹲着一个人。
这人的造型非常滑稽——白色衬衣领口打开,脖子上三个口红印子,衣衫不整,发型凌乱。浑身上下混合着四五种香水味,不知从哪个温柔乡里被人挖出来,似乎还没睡醒,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闻衍:“这位是……?”
“这是我儿子,跟少风是朋友,他们俩昨晚在一块儿。”
说话的中年男子站在醉生梦死的儿子身边,抿着嘴,存在感不大。可能怕儿子被牵扯进来,说话点到即止。
“看见那截手指以后,我第一反应是谁的恶作剧,于是打了七八个电话给少风,没人接,我这才开始有点慌。丁兄怕我急出病,知道成源跟少风关系好,就替我打了个电话问问。没想到一打电话才知道,人就在这酒店楼上。”梁俊生平铺直叙,把该交代的交代全了。
丁成源就是蹲在角落里的这位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