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曾经私心地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到来,可当真正地面对这一天时,他心中又只剩下对自己的两个好友的祝福。
“十年前我们三个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能亲自送你们两个入洞房,”凌霄感慨道,“三人行,必有一对喜结良缘,一人形单影只。”
随行而来的好友们都表示对这样感性的凌霄深感不适,一群人推推搡搡地把新人送入了洞房——所谓洞房,是校方在医护楼特别设立的双人间,只是他们没想到要进这洞房,还要经过一番严格的安全检查,连屏宗和岚晟的随身匕首都被暂时收了去。
“晚上六点之前,所有无关的人必须离开,”医护人员提醒他们,“带来的东西也要全部带走,我们会有专人检查。”
“知道的这是入洞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星际旅行前的安检。”
同行的人笑着捅了他一下,“没见过你这么不会讲话的,现在是送他俩入洞房,不是送他们上路,跟岚晟在一起待久了,你也变乌鸦嘴。”
他们嘻嘻哈哈地进了洞房,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靠,这洞房也太简陋了吧,”凌霄一进门就说,房间倒是挺大,里面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简直像个大型双人病房。
其他人都嘲笑他,“要不怎么说你单纯呢,洞房有张床就够了,你还想要什么?”
凌霄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服气,起码要有束花什么的吧。
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注意力放到了墙壁上。
“你们觉不觉得这房间很奇怪啊?”他问。
“哪里奇怪了?”
“这个墙,”凌霄使劲往上打了一拳,只有些许灰尘飘起,“跟训练室的材质是一模一样的,一个洞房而已,有必要用这么结实的材料吗?”
“你还关心那个呢,过来喝酒,”他们口中所谓的酒,其实不过是一种允许雏态饮用的酒精低含量的饮料。
凌霄的疑惑无人理睬,自己也觉得无趣,想顺手拖把椅子过去坐,却发现连房间内的椅子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
“这什么情况?”凌霄推了推椅子、桌子、床……无一例外,他唯一知道的像这样把家具钉死在地面上的场合,就是重症监护室。
“凌霄你今天严重不正常,”同学之一评价道。
“那当然,自己的两个死党要举行成人礼了,没准他现在比当事人还紧张,”另一人附和道。
凌霄尴尬地嘿嘿一笑。
“赶紧过来吧,坐地上就可以了,你那椅子就算搬得过来,也不够坐啊。”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凌霄揉揉鼻子想,走过去加入了他们。
低浓度的酒精饮料喝多了,还是会上头,微醺状态下的凌霄很快把先前的顾虑都抛之脑后,回忆起这些年来一起做过的蠢事,相互嘲讽,互相揭短,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凌霄他们足足闹了两个小时多才肯离去,像是要把二人身为雏态最后的时光肆意地挥霍一空,临走前,他紧紧抱住他们又哭又笑,仿佛这一夜过后就是诀别。
最后还是几个同学使尽浑身解数,才拖走了树熊一样抱住屏宗不放的凌霄,凌霄走出户外几百米,冷风一吹情绪才慢慢平复。
“你没事吧?”同学上去拍拍他。
凌霄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喝多了,头有点晕。”
“赶紧回宿舍休息吧。”
“时间还早得很,”凌霄看了看天,“我去一个人走走。”
其他人识相地没有去打扰他,凌霄一个人在校园里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教学楼顶。
凌霄和岚晟他们的友情就是从楼顶开始,那年他们都是刚入学的新生,每逢中午喜欢聚在楼顶插科打诨,那些都是他美好的回忆。
楼顶有个高高凸起的台子,凌霄最喜欢在上面躺成一个大字,下面的人是看不到的。他第一次爬上去时,舒服地睡了过去,岚晟他们在下面遍寻不到凌霄,还以为他掉了下去,差点闹到鸡飞狗跳。
凌霄再一次爬上了自己的专属位置,现在不是正午,看似火热的夕阳斜照在身上却没有什么温度,偶尔袭来的凉风总能将他从模糊的意识中吹醒。就这样迷迷瞪瞪,似睡非睡之间,他听到顶楼的铁门吱呀了一声,紧接着有人上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