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么?」张幼君以为自己听错。

「人的力气比较小,我没办法用人身冲出这里。」

阿狼坚定的看着他,心里已经做好被知道实情后的最坏打算,他害怕被张幼君当做怪物,却不得不孤注一掷,自己流那么多血,脑袋昏昏沉沉,现在不逃,恐怕也没力气逃了。

为了幼君,他只能赌赌看。

「你趴到我背上后,闭上眼睛,不要害怕。」

「我不懂,阿狼……」

「快!」阿狼厉声催促。

他的脚移动不了,但手还能,况且阿狼就在身边。吸口气,张幼君双手攀住阿郎的颈项,闭上眼睛。

「……你眼睛闭上了吗?」阿狼的声音微抖地问。

「闭上了。」

张幼君刚回答,忽然他手下的触感就变了,该是人的光滑肌肤不见,他一头埋进柔软、尾端却刚硬的毛发中,这不是阿狼的头发,反而像——野兽的皮毛。

然后他们腾空跃起,身下的野兽像在撞击着什么,更多的泥沙石砾从他身上滚落,不久后,他感觉到狂风刮在他脸上,爹亲发疯般的嘶吼被风给吹散,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他仿佛从噩梦中脱离,再也不必困在那恐怖邪恶的噩梦之中。

「阿狼?」他害怕起来,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我们还是朋友吧,幼君?」阿狼的声音虚弱。

张幼君用力的点头,风吹得他眼睛好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张开眼睛。

然后他看见自己骑在一只通体雪白的狼身上,那白狼后脑勺流着血,汩汩的流,却还是脚步不停的带着他奔向前方,只为将他带离危险与痛苦。

霎时,他明白了。

为什么白狼跟阿狼从不会同时出现,张幼君把脸埋进雪白的狼毛里,紧紧地抱住狼头。

人世间没有人需要他,阿狼却宁可身份暴露,也要救他一命,何谓人?何谓兽?

眼泪滴进狼毛中,他再次的闭上眼睛大声道:「你不是我的朋友而已。」

阿狼浑身一僵的垂头,随即双眼发亮,因为他听到张幼君继续道——

「还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我的狼毛是旧了些,但也还没到该换的时日,你这头笨狼就迫不及待想要给我换件新的。」魔傲低头看阿狼,虽是在说笑,眼神却很震怒。

终于撑回到国师府的阿狼努力要挤出笑容,最后却是呜的一声,体力透支的瘫在地上,张幼君这才从狼背上滚落,一人一狼浑身都是泥土沙尘。

张幼君双腿断了,阿狼一身皮毛也有大半被雪染缸,两个的模样都狼狈不堪,像从修罗场上逃生而出。

「阿狼他、他伤得好重,都是为了救我。」张幼君哭的抽抽噎噎的,险些连气都提不上来。

「这瘦不拉几的小孩有这么好,让你不惜冒着身份败露的危险去救他。」

大惑不解的魔傲低着头打量张幼君。他应该只比阿狼小上一、两岁却像养在深院里的娇弱兰花一样,说一句话就哭一声,泪水像是关不紧的,简直烦死人了。

明明平日很畏惧魔傲,但这一刻为了阿狼,张幼君已经顾不上害怕,不,或许该说他更害怕失去阿狼这个朋友,他紧紧揪住魔傲的长袍下摆哭求道:「阿狼快死了,国师,求求你救阿狼。」

月季蹲下,把他的手拿开,查看他被打断的双腿,因为没有好好的照料,血肉模糊的伤口简直是不忍卒睹,他的伤比后脑被击伤的阿狼更加严重。

「阿狼是流血力竭,止血后多休息就可以,你的伤势比较严重,幼君,我先帮你治疗吧。」

「不要,我要跟阿狼一起治疗,要不然我不要——」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