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离开国师府后,她始终不能想通师傅所出的题目,所以再次回来的讨教,她要弄清楚爹亲到底是哪里不如魔傲?
师父见她年纪轻轻却胆识不差,也不忍她一个孤女在外飘泊,便收了她为徒弟,说她总有一日会知道答案是什么,不如就先在他身边磨练一番吧。
师父倾才而教,减少了与魔傲相处的时间才演变成今日的局面。
望向秋末难得的好天气,月季摇了摇头,「不,傲傲这样处理很好,我想不出有更好的方法了。」
傲傲没有杀了孙氏夫妇,只揭露了真相,已是看在他不喜杀人,他为他匡正名声,回来不邀功,也不提那两人的事,还不是怕他再伤心。
他对他的好,他又不是木头,怎会不知。
「那为何还不去接国师?那舞衣姑娘与国师原本就是情人……」
月季神色微变。
陆鱼儿机警的住了口。以前她只是知晓国师宠着师父,等到她成为师父的徒弟后,渐渐明白那不只是宠而已,两人同床而眠,几乎就像夫妻一样,国师从未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而师父看着国师的眼神,总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光芒在。
月季掩去哀痛的神情,换上淡淡的微笑,「我进府时,就已知魔傲与舞衣姑娘之间的关系。」
静平郡王送来的华衣布料,傲傲命人一箱箱的送到舞衣那里,他离府而去,住在舞衣的舞香馆,由此可见舞衣姑娘在傲傲心里占着一席之地。
这事明明朗朗,大家都知晓,也算不了什么,傲傲身为魔兽,性欲旺盛,自然需要女人,舞衣姑娘艳寇天下,傲傲风流倜傥,两人站在一起,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他与傲傲算什么?
以前傲傲这样问他,他脱口而出「孽缘」两字,现在这两个字却困死自己。
以前傲傲在身边缠着、腻着,好像非自己不可,现在半个月住在舞衣姑娘那里,他才惊觉自己夜半孤枕难眠,他难得的失眠了。
没有傲傲的体热,他竟睡不着了。
他们算是什么?
最近这问题总是浮上脑海,傲傲炽热的体温、无畏的眼神,紧紧搂住自己时喷在耳边的呼吸,若是他再也不回来,自己该如何?
腹中阵阵难受的烧灼,他呼吸不稳,甚至有些头昏。自己在惊恐傲傲万一再也不回来的未来吗?自己竟在害怕,竟如此的没有把握?
他们到底算是什么?
是敌手?却同床共枕;是情人?他离家出走,与艳冠群芳的女子同居一室,弃自己于此。
是什么?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
月季夜半三更自问,竟心颤声哑的回答不出。
有的时候,误会只是由一件看似寻常的事端所造成的,有的时候,善心之举也会酿成错误的后果。
魔傲五内俱焚,阿狼口拙舌笨,竟闹得这事越来越大,一个月后,一顶软红小轿抬进国师府,舞衣揭帘而出。
国师府少了主人,这些日子冷冷清清,阿狼成日唉声叹气,张幼君也被他传染得毫无精神,却不知该如何劝解他,而小红楼内多半寂静无声,偶尔会传出喁喁声响,正是月季在教咒,只是那嗓音听来萧瑟寂寥。
陆鱼儿晚进府,所以只耳闻过舞衣的名,未亲眼见过她本人,她以为她是为魔傲当说客来的,想不到一奉上茶,就见她从袖中一一拿出东西,放在桌上。
舞衣一张张的排,陆鱼儿立在一旁,越见桌上的物事就越是惊疑,甚至还不时偷观自己师父的神色,但他脸上平平淡淡,丝毫不见惊异,就像他不知晓桌上的东西有多贵重。
偌大的桌上排得几无空隙,但月季像看不见这些东西似的,他捧茶而饮,不急不躁,也不惊讶,倒让舞衣有些急了。
「月季公子,可知这些是什么?」该不会他不识字,或是不懂京城土地的行情吧。
「阿堵物。」
他的回答让舞衣一怔。
而陆鱼儿识字,又念过闭书,是知晓阿堵物的典故的,不由得轻笑出声,刚才屋中的严肃气氛顿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