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闻言一愣,竟然就真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虽然满屋子都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但昼司仍是感受到一道尤为无法忽略的视线,他抬头看过去,长桌对角处主席座椅上的兰伯特·李奥尼斯——他的叔叔——正眼神阴翳地看着他。乍眼一看,对方的五官和架势的确同那个他所扮演的角色像极了,以至于昼司在数个星期前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当下竟毫无怀疑。
可时至今日,他再次审视起自己的叔叔,却发现对方和父亲其实并无半点相似——不论是气场还是态度,兰伯特浑身都散发狭隘刻薄的气息。昼司在心中暗下评语——和老曼德一样,不过是另一个眼界狭窄的投机分子罢了。
对方见自己坦然地盯着他,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兰伯特敲了一下会议主席专有的木槌,喧哗的会场刹那间静了下来。
他劈手抽过邻座家主手中的电子会议版,把上面的文件页面拖行到会议大屏幕的全息投影上——正是昼司传给他们的那一份,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手指一松,将文件丢进了垃圾桶里。
兰伯特终于开口:“私生子和骗子,输不起的手下败将,你这外姓人没有资格在这里发言,你带来这些垃圾,也不值得任何人的时间。”
罗特好似也才反应过来,大声怒斥武装侍卫:“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下他!”
侍卫们闻言骤然惊醒,再次持平枪管,将能量枪口直对着昼司。然而面对愈发缩小的包围圈,昼司仍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没有要逃跑,也没有要躲避,淡定得叫人心中打鼓。
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已经掏出了一副手铐和一柄电击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当电击枪还差五厘米挨上昼司后腰的时候,他的小臂奇迹般地自己动作起来,朝后一折,捅在了自己脖子上,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他甚至没能看清是谁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又袭击了自己。
其余众人不但没有看清这个过程,甚至连这数十个带枪侍卫是怎么被缴械之后再丢到墙上的过程都毫无头绪。疾风刮过他们的耳边,只听一阵乒乓闷响伴随守卫迟钝的呼痛声,下一秒兵戈已经散落一地。他们这才注意到屋里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数十名带着面具和手套的高大男人——他们脸上的黑色面具冰冷无情,动作无声无息又快到令人窒息,会议室一刹那陷入肃静。
怎么可能!老曼德表情裂了——这是虚摩提上最精锐的侍卫队,竟然像蚊蚁般不堪一击!
而昼司本人平静地站在这些不知是刺客还是杀手的人之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毫无感想。他低头看了一眼,继而弯下腰去,用食指勾起一把掉落脚边的手枪,捏在手中,迈开腿顺着长长的会议桌朝前走。
他脚步从容优雅,手指像是习惯性地轻轻搓动着手枪的弹槽,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那声脆响经过每个人背后时都好像死神的丧钟,叫他们不敢随便回头,生怕动弹一下就莫名其妙地吃了枪子儿,情不自禁吞咽着不存在的口水。
还没等到靠近罗特的机会,她已经大步走开躲到窗边,一脸警惕地盯着昼司——然而昼司多余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当她不存在。
终于,他走到会议桌的尽头,抬起手,把冰冷的枪口戳在了兰伯特的脸颊上,不大声却很清晰地说:“滚,你坐了我的位置。”
兰伯特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狠厉地抬起眼睛,但却因为枪口抵着而无法回过头。他语气不佳地问:“你就是这么跟你长辈说话的吗?”
他用了“长辈”这个字眼,而非“父亲”,昼司冷笑一声,拇指拉开了保险栓,大有再废话一句就要他好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