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徒弟以往总是抱怨爹娘不公,对她们不如哥哥弟弟看中,可她们嫁了人就跟变了人一样,像极了她们抱怨的爹娘一样,对自己亲生的女儿苛刻起来。
她很生气。她教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层,没要求只传女不传男,只能叹息一声。
跟徒弟的关系也让她心伤。
开始时年节会走动一下,没两年,走动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几年,几乎是断了来往。
她知道多数的徒弟都是好的,也理解她们的难处,嫁了人之后都身不由己,受婆家人管束,不能自由出门,又要干活又要生孩子照看孩子,没办法兼顾许多。
但免不了让花秋娘心灰意冷。
灰心后也不想再收徒弟了,只自己琢磨着怎样提升技艺,编自己想编的东西。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花秋娘觉着把她的手艺带到棺材里,心里怪难受的,起了找一个能真正把她的手艺学到家的传人的念头。
对自家老头子的手艺也如是想。
这几年不是没人上门拜师,两人都没选中。
花秋娘是一定要选个女子做徒弟的。
妉华的上门拜师,正合了花秋娘的想法。
妉华识字,从刻制精美图案木块上能看出她的手巧且稳,更有一把力气,而且她就住在嵬山村,不会发生学了半道出嫁走了的事。
两年间任由着陈家人作践也不吭声的、不合花秋娘心意的性子,在与妉华本人交流过后也满意了。
花秋娘对徒弟的要求其实只有一个,能把她的手艺全部学了,并传承下去。
妉华表示,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陈家,只会跟师父住在一起,不会回顾家村,更不会再嫁人。
花秋娘不觉着妉华离开陈家有什么不对,任陈家做的那些事,妉华现在和离都是占理的,“到时间招赘一个上门女婿。”
在看到妉华的大力气后,她隐约猜出来陈家三个人都断了腿,跟妉华有关。
她不觉着妉华心狠,要是真心狠,这么大的力气,早对陈家人动手了,哪至于让陈家苛待两年。以妉华的力气,把陈家人都剁了都能做到。
她还觉着妉华醒过来的太晚了,白白累坏了身体,看,又黑又瘦,十多天都没养回刚来时的白净。
妉华是不会嫁人也不会娶人的,但没跟花秋娘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