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极端的斐睿安会有危险,所以把斐睿安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常月笙一定不可能再坐得住。
她不会让斐睿安有一丝半点受伤的可能,在这种可能还只是可能的时候,她会把它掐灭。
上辈子,斐睿安太过顺利。
食草系的斐垣最大的反应也只会像穿山甲那么缩起身体保护自己。偏偏,他连一身鳞片也没有。
所以只能如他们所愿地把打断骨头,磨掉性格,毁得一丝不剩。
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斐垣能下狠手,自己杀了自己,从地狱归来,以一种格外偏激癫狂的状态将他们一起扯入了地狱。
斐垣没杀常月笙,他舍不得。
常月笙杀了林语和斐程峰,斐睿安又自己作死,唯一能剩下供他观察的,只有常月笙了。
可惜的是,常月笙疯了。
疯子,尤其是少有理智的疯子,对外界是没有多少感知的。
斐垣没了观察的兴致。
随便把她扔到疗养院去,让她自己折磨自己就好。
和常月笙近十年纠纠缠缠的过往在脑子里闪过,但其实也就那么一瞬间。常月笙要杀他,常月笙要他原谅,常月笙要疯了,常月笙死了。
斐垣没多大波动。
人才会有感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所以,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了。
“常月笙,看到我过得很凄惨,你会高兴吗?”斐垣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是毫不掩饰毫不做作的好奇,他是真的好奇。
二十一岁那年,常月笙拿刀要杀他的时候,她哭着摸着他的脸,对他说:“斐垣,你怎么总是死不掉呢?你为什么不死呢?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好生气,好难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过,但想来,是因为你阴魂不散地一直出现在我的身边吗?你去死吧,求你了,我好难受呀!”
“把你片成一片片,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能死干净了?”
常月笙是外科医生出身,哪怕那么些年没动过刀了,但保养得当的她,手很稳,一片又一片。
斐垣很疼,很疼。
但他没哭,他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常月笙,很安静。
他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他说过的,斐程峰的钱、股份、房子、车子、一切一切他都不会要,都是斐睿安的,他不会抢的。
他不抢,他不要,他不闹,他会很乖很乖的,他会躲得远远的。
所以……不要杀他,可以吗?
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但没有人信。
林语大概是信的,但她死都不可能让斐垣如愿。斐垣,必须要站在常月笙的对立面!
痛楚一点点侵占他的大脑,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往外涌,然后在某一刻,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斐垣觉得,自己是死了的。
但最后,斐垣也没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死,好像莫名地丢掉了一段记忆,他是怎么被人救出来,又是怎么待在重症监护室醒来的,通通忘记了。
但从常月笙惊恐的表情中大致可以猜得到,他不是被人救了,应该是真真切切地死掉了。
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