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乞轻笑:“早没事了,大师兄不必挂碍。”
顾怀将药放在几上,叮嘱:“趁热喝。”
易乞点点头,向几前走来,顾怀见今日的易乞跟往常不同,又围着他走了几个来回,疑惑道:“你不是从来不穿玄色的衣服吗?这件布料同我们乐引的娑裳堂做的完全比不了,你怎么会穿这件?不扎吗?”
易乞单手端起药碗,顾怀又发现了什么,道:“你手上怎么还多出来一枚戒指?看材料应该是梨花木的,最近你手头不宽裕吗?要不要师兄先给你一些?”
将药一饮而尽,简单的擦了擦嘴角,易乞这才笑着对顾怀说:“这些都是阑晕的。”
顾怀一噎,尴尬的笑笑:“哦,呵呵,这么一看还真是不太一样。对了,我已经给崔门师传过信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易乞点点头,理了理微皱的衣角:“事不宜迟,走吧。”
“等等。”顾怀阻止道。
“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宸水垒新的垒主在昨夜选出来了,名唤陈洗俗,是前垒主秦子破新晋的弟子,听说秦子破对他百般照顾,他也早就处理上了宸水垒的大小事宜。”
易乞点头道:“看来此人很有能耐,否则师尊也不会推举他。大师兄有他的画像吗?”
“给,”说着顾怀就掏出来,“师尊让我上裱,还没腾出手来,等回来再做吧。”
易乞就着他的话看了看此人,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一瞬间脑中了然:“原来是他。”
空山新雨,带着梦边城也出落的清晰明媚,落雨激出青草的鲜香,缠绵着泥土和空气绽开一簇簇收敛后的不知名白花。枫林潋滟连绵,接纳着雨露,折射出偷偷探头而出的光芒,风铃在湿润微风中发出一道道脆响。
易乞和顾怀在梦边城弟子的引领下,来到浩淼宫内,十多具尸体已经经过处理,干干净净的被白布盖着,安静无声。
易乞和顾怀朝崔梦前一礼:“崔门师。”
崔梦前轻轻点头,走到这些具尸体前,冷冷清清道:“这些尸体死相可骇,身上几乎被撕烂,血迹斑斑,尸首并不完整,残缺部位也被随意丢弃,我们把能找到的尽量找回来了,只是残缺如此,怕是连魂魄也并不完整。”
顾怀低头想着:“这些尸体来自不同地方,像是兴起而为,没有特定的时间,也没有特定的地点,如果说魂魄不完整,那应该不是蚀阴师作为。”
易乞看了眼白布下的尸体,基本上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尸体早已发灰,眼球暴徒,死法不尽相同,却个个残忍,令人咋舌。
顾怀忍不住把头偏向一旁:“难道是人为?”
易乞凝眉:“应该不是,一个人不可能跑边这么多地方,而且这些地方相隔甚远,有些人是在同一天内死亡,还要以这样的手法杀人,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崔梦前开口道:“没错,黯宗与蚀阴师要怨灵,怨灵乃执念所化,与魂魄无关,那就只剩下鬼宗和修刹罗道的孤檠。孤檠向来低调,不怎么杀人,还只这样一个一个杀,不是他的作风。这种死亡手法及可能是修鬼道所为。只是要修鬼道必然要完整的魂魄,这样七零八碎的也修不出。”
顾怀看向易乞:“小师弟,你以为呢?”
易乞摇摇头:“或许是什么我们没接触过的阵式,没有完整的魂魄说明并不需要,如果说真是鬼宗所为鬼宗宗主不可能不知道,要么是那人藏的隐秘,要么是更本不归鬼宗统辖。”
“那这么说来就比较棘手了。”
易乞再次摇摇头:“我们没接触并不代表没人接触过。”
顾怀恍然大悟:“你是说苏前辈或许知道这种阵式。”
崔梦前也道:“确实,比起这些阴邪的阵式,或许也没人比他了解的更多,何况他与鬼宗打的交道比我们多,此事或许交给他最为合适。”
易乞恭谨谢道:“麻烦崔门师只知会师尊一声,我和大师立刻出发去与阑晕汇合。”
崔梦前点头,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缓缓对受在宫内的弟子道:“即日起作法三日,愿这些魂魄得以安息,憧憬往生,不可怠慢。”
“是!”
作为乐引弟子,六识早就超凡,离开浩淼宫后,顾怀还能隐隐听到宫中传来的声音,对旁边的易乞道:“没想到崔门师看起来冷漠至极,但骨子里却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