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谢云澜又一次来到了河神庙旁的码头,沈凡坐在他马后,打了个哈欠,他还没睡够,便被谢云澜强拽了起来。
这若是一般的人命案,谢云澜便由着沈凡睡了,他自己去处理便可,但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古怪。
何柱昨夜分明被关在监牢里,而沧州城离河神庙足有十几里,夜间城门更是紧闭,禁止出入,何柱是怎么离开重重看守的监牢?又怎么离开的沧州城?并且最后死在这用来祭祀河神的沧江水中?
“许大人,可查出什么了?”谢云澜一下马便找上正站在码头边的许鑫。
许鑫擦擦额头上的汗,干笑一声:“还、还没有……”
河口村的案子他昨夜才拍胸脯说要好好审,哪想到一夜过去人就死了一个,死法还这样离奇,惊的他立刻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想要赶紧查出凶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谢云澜没说什么,只问:“尸体在哪儿?”
“在码头边,刚捞上来!”许鑫连忙在前领路。
谢云澜带着沈凡上前,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已经有些浮肿,但种种特征却也证明,这就是何柱。
“尸体是谁发现的?昨夜何柱关在哪里?”谢云澜问着周围的差役。
“是一打渔的渔夫,何柱昨夜关在太守府的监牢内!”许鑫想在谢云澜面前表现一番,挽回一点形象,忙不迭的出来答道。
“监牢里有几个人?都是谁?何柱什么时候不见的?有人看到没有?”可谢云澜稍微问得详细些,许鑫便支支吾吾,一个都答不上来。
真是个酒囊饭袋!谢云澜心里嫌恶,这沧州太守溜须拍马行,吃喝玩乐也不差,但指望他办什么正事,不如指望猪会上树。
好在许鑫对这些事不了解,底下的差役却是知道的,一名差役站出来答道:“七个,都是昨天跟何柱一起关进来的河口村的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不知道,也没人看到,跟何柱一起的犯人睡醒后才发现少了个人,还以为被我们提去审了。”
“那昨夜值守的人呢?监牢或者城门处的看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监牢里有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谢云澜又问。
差役摇摇头。
昨夜一切如常,牢门根本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守城的士兵也一夜在岗,城中更时不时有士卒夜巡,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将何柱从牢里劫走,再离开沧州城,将其扔进沧江水中溺死。
但这偏偏发生了,此事之离奇,不似人为。
“谢大人,会不会是……”说话的差役看了眼一旁的河神庙。
其余人也跟着看过去,这不光是他一人的想法,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这事实在是不像人能做到的,而且沧江那样大,何柱却死的不偏不倚,就在河神庙旁的码头,这个河口村用来祭祀河神之地。
河神说过何老汉若不按时给她献上新郎,便会要何老汉家破人亡,如今何柱的离奇身死,不正是河神的话应验了吗?
谢云澜眉头紧锁着,他转头问沈凡:“能看得出什么吗?”
沈凡看着何柱尸体上滴落的水珠,还是如昨天一样的说辞:“水很干净。”
“就是说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谢云澜道。
“不。”沈凡却否定了,他走到江水边,眺望着不断流动的江水,喃喃道,“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谢云澜追问。
“溺水者都是枉死,枉死之人多少会有怨气残留,但江水同时也是不断流动的,怨气会随着水流稀释消散。”沈凡解释说。
这片江水之前溺死过九人,水中却没有任何怨气残留,这并不算是异常,因为哪怕是最近一个溺死者都在十天前,沧江这样宽阔浩大的河流,十天足够让溺死者的怨气稀释到无法察觉。
“可何柱死在昨夜,一夜的时间水中的怨气不可能完全消失。”沈凡判断道,“水底有什么东西,在吸收怨气。”
“是妖?还是……魔?”谢云澜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们南下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心魔,但沈凡选择方向的方式实在是太不靠谱,谢云澜其实一直在怀疑他们南下这一行是否真的能找到什么东西,眼下事实证明,他们可能真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