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喜事中的聘礼,会放这种东西吗?
燕时洵没有停歇,只瞥了一眼那香炉,就立刻去开另一个。
然而依旧是祭祀时会用到的东西。
法铃,金簋……
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十几口箱子,实际上竟然半点实用和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祭祀的器皿。
燕时洵的心脏沉了下来。
江嫣然的态度甚至是她引导自己查看这些聘礼木箱的行为,已经是在间接告诉他——
你猜的没错,新嫁娘,嫁的就是土地神啊。
“新妇哭嫁,跪拜爹娘,从此一条通天路,再不得人间疾苦,一桩好亲事……”
江嫣然随着唢呐的旋律,轻轻哼唱了起来。那些歌词合上了唢呐的拍子,一声比一声高亢,像是要冲破这片天空,离开被群山围绕的村落。
“燕时洵~”
江嫣然趁着燕时洵错愕的时候伸手一推,巧笑盈盈道:“你该走了。”
那落在燕时洵身上的手掌纤弱而白皙,冰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而燕时洵因为一时的失神,竟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他再次伸出手想要重新握住江嫣然时,却只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尾抓不住的鱼,顺滑的从他的掌心里滑落。
燕时洵向后踉跄了几步,脱离了江嫣然。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那些在前一刻还在欢笑着、吹吹打打的村民们,全部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齐划一的扭过头看向院子中央的燕时洵。
刚刚还热闹的小院,瞬间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村民们和婆婆媳妇们脸色惨白如纸,脸颊上还带着两团红色,眼睛空洞又严厉。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就连扭过头的角度也完全一致。
刹那间,几十上百双眼睛齐齐的看向燕时洵,死死的盯着他,目光空洞,面色僵硬。
而江嫣然站在他们中间,是唯一的鲜活。
“燕时洵,你是外人,应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了。不要强留在这里。”
江嫣然背着双手,歪着头笑起来时,表情灵动可目光却是沉沉如暮色,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沉稳。
“新妇准备哭嫁,又怎么能留一个外人在场呢?不要坏了吉时才好。”
江嫣然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下一刻,所有那些停顿在原地的村民们,都像是重新有了生命,睁着空洞的眼睛,四肢僵硬的从四面八方走向燕时洵,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燕时洵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就立刻腾身而起,修长的身躯在空中翻转过一整圈,直接从村民们的上空越过,然后稳稳的落在村民们的身后。
视野内失去了燕时洵身影的村民们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的向四周望去。而对面的村民却看到了燕时洵,顿时表情狰狞的张牙舞爪的想要冲燕时洵扑来,却僵硬的扑到了燕时洵身前那些村民身上,将他们扑倒在地。
燕时洵不断的跃起揉身,敏捷的躲避过所有想要冲向他的村民,最后硬生生在人群拥挤的院子里开辟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直接退到了小院门口。
顿时,这些被燕时洵反复戏弄的村民们自乱了阵脚,互相之间扑做一团,跌倒在地面上却不知道起身,只僵硬机械的撕咬着自己手里抓到的村民。而对面的村民也不甘示弱,张牙舞爪的扭打在一起。
又有想要从院子里冲出来的村民,被脚下已经跌倒的村民绊倒,也倒在了地上那些人的身上。
红布条乱飞,像是四处飞溅的鲜血。
村民们的眼睛血红一片,只知道张开大嘴咬向彼此,手掌紧紧的掐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们不再像人,倒像是早就没有了理智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