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道金光巨剑击碎了花照亭的剑,悍然砸入地面,深深楔进石中,带着余威嗡嗡震颤着。
等到金光散去,巨剑虚影上的字便清晰地落入众人眼中。
那是一个“免”字。
众人:“……”
众人:“??????”
***
就在众人陷于惊愕之时,花照亭反击不成,转身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散于夜幕。
他被威压震得神魂俱伤,几乎本能地钻回了住处剪花堂。刚于屋中现身,就被又一道金光剑影直贯后肩,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
剑气锋芒过利,连带着屋内也被冲得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床榻倾塌,墙边的几只花缸也被震裂了。
乌行雪他们追到屋中,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
“他——”医梧生捏着纸,大步走到花照亭身边,探出去的手指有些抖。
还没碰到额心探到灵,就听见有人沉沉开口:“没死。”
他一扭头,看见萧复暄走进来。
那道巨剑轰然砸落的时候,医梧生离得远,没有看清那道虚影。但他就在萧复暄本人身边,刚声嘶力竭地喊完“万万不可啊”,就看到了萧复暄剑鞘上的免字。
于是他那个“啊”字就劈了音。
之后他又发现自己捏着的那张纸上其实也有一个免字,就在角落,像是未沾红泥的印压出来的,不仔细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医梧生:“……”
他当时捏着纸,惊疑不定地看向出剑的人,半晌问了一句:“贵姓?”
这话也不知哪里好乐,旁边那位“程公子”忽然就笑了。
那位握着免字剑的人,朝程公子瞥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动了动唇道:“萧。”
医梧生:“……”
行。
总之,从那个“萧”字之后,被封了嘴的医梧生就真的不吭气了,直到追着花照亭来到剪花堂,看着花照亭倒在地上。
说无动于衷,那必然是假的。
医梧生十四岁拜进花家,认识了时年十七的花照亭和年方十一的花照台,此后与这对花家嫡亲兄妹同堂修习,相交相知,至今已有百年。
百年对寻常百姓来说,一辈子都有余。
当初在花家弟子堂,他时常因为捣鼓丹药睡晚了,一边听着先生讲剑心剑道,一边支着头打瞌睡,又被后座的兄妹俩捣醒。
那怔然惊醒的感觉明明恍如昨日,却已经是百年之前了。
那个爱笑的姑娘已经在桃花林里埋了二十五年。另外一个少年时最厌烦规矩的人,成了花家最大的规矩,又满身狼狈地趴在面前。被邪魔吞吃了魂魄,跟他同病相怜。
所以此时他最想知道的,不是别的,而是眼前这个不知还有没有残魂的人,死了没?
“我没杀他。”萧复暄淡声说,“只是强压着那具邪魔翻不了天。”
“好,好。”医梧生点了点头,轻声重复着。
他很怕,但手指还是朝花照亭的额心探去。花照亭的状况比他还要再糟糕一些,几乎探不到任何残魂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