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功夫,蒋峰达便进了严冰屋里,看着丫鬟婆子们把原本收好的东西又拿出来,只奇道:“这是怎的了?这怎的收好的又放回去?”
严冰挥退了屋里的丫鬟婆子,才轻声把才刚广南王太妃唤她过去的事说了一遍,蒋峰达耸了耸眉头才道:“照我看,康家大老爷极中意张家大郎,张家大郎那头,也隐隐有些执晚辈礼的意思了,只不知尹家小姐那边,是个什么想头?”
严冰笑道:“允婚应是十成十的,可按老太妃的意思,估摸着是想今年就喝上这杯喜酒。只那康家一向秉承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眼看着已经进了端午,确实仓促得紧,就怕康太太那边……”
蒋峰达笑道:“干脆这样,我去康家大郎那边透透话儿,你去尹家小姐那头使把子力气。”
严冰点头道:“行,先这么办吧。估摸着,咱们还得在这山上,再住上一阵子,大郎还是先打发人回去送个信儿,免得父亲母亲担忧。”
蒋峰达笑道:“父亲若知道咱们在这山上,是为了早点喝到张家大郎的喜酒,只怕先要去找康老先生喝酒。”
严冰脸上笑容更明媚了几分,又道:“你先去问问张家大郎,这媒人上头,有没有想好。我那弟媳妇娘家老夫人,和尹家老太太自好,她阿娘和康太太也极亲近,说起话来便当,身份上也合适。”
自家媳妇这份见人见事只能,又分寸把握得度,只让蒋峰达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了抚严冰的面颊,又揽了她到怀里,紧紧抱了一下才道:“如此,我这便先下山去了。山下药王大会快要开了,张家大郎怕是这几天便要下山了。”
严冰窝在蒋峰达怀里,轻声道:“嗯,快去吧,等家去了,咱们再……”
蒋峰达看向怀里的媳妇,粉白的面庞透着红晕,好不叫人怜惜,只轻轻凑上那抹嫣红,又软又甜,只让他欲罢不能,却也只能浅尝辄止,轻笑道:“等那张家大郎大婚的时候,我定要把他灌醉了,才能消了今日这心火。”
严冰红着脸捶了蒋峰达两下,才把他推开,直直往门口推去,蒋峰达轻嚷着:“娘子别推,别推,给我倒杯凉茶喝一下,叫外人看见,可……”
隔天,张老太爷带了张青川,请了康家大老爷,一起出了清风院,往山下去了。
临行前,张老太爷叫了秦念西,只说因如今情况特殊,让她安心在清风院整理病案,康家老太太那处,多上些心,刘夫人那里,便放手让秦、王二位医婆去治就是。又让管家遣了人,悄悄儿封了清风院往万寿观药院的那处角门。
秦念西也知道,那日夜里确实犯了医家大忌,本想解释几句,见得长辈皆是闭口不提,便也只得无可奈何应诺。
秦念西闲闲转回院子里,找了本书,靠在敞轩檐下的矮榻上,望着湖面的远处发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外头严冰的声音传了进来,往外迎了几步,一股子清香味儿扑鼻而来,就见严冰后头跟着尹艾,两人手上都掐着一把花儿,后头还跟着几个丫鬟,抱着花的,拿着花斛的,俱是笑容满面,热闹极了。
严冰看见秦念西,眼睛便亮了亮,笑容极其灿烂:“就知道你窝在这里,你看看你这屋里,比个寻常男子的书房还素净,就几本也不开花的兰草,还有几根常青藤,你看这些花儿,漂亮吧?”
秦念西面上挂着笑,却噘着嘴道:“好好的花儿,婶婶非要摘了它做什么?放在这屋里,不过三五日就萎了。”
严冰一只手刮了刮秦念西娇俏的小鼻子,娇嗔道:“婶婶摘了你院子里的花儿,心疼了?就是开在枝头,也不过三五日光景,关键是还没人去看,自家开得寂寞得很。”
严冰说着便又自挥了挥手,指挥着丫鬟婆子摆花斛的摆花斛,插花的插花,一时间屋里好不热闹。
尹艾把手里的花递到了丫鬟手上,牵了秦念西的手,退到先前秦念西坐的那处,闲闲看着众人忙碌,才笑道:“我还说她把那些花斛搬来作甚,她说你这里八成没有,我还不信,说好若是我输了,午间便给你们下厨。”
严冰手和眼睛都在面前的一堆花上,耳朵却尖得很,笑着接话道:“愿赌服输,艾姐儿麻溜儿的,想想做点什么新鲜花样儿给我们吃。”
尹艾便笑着问了秦念西道:“咱们阿念想吃点什么?”
秦念西正要答话,木香进来禀道:“姑娘,王娘子来了,搬了一筐子菜肉,送到厨房去了。”
秦念西心里想着,必是阿升的爹从山里弄来的,便笑道:“不需想了,中午有好吃的了。”
王医婆正好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把衣袖整理好,见得屋里这许多人,忙屈膝行礼:“姑娘这里有客,是奴家打扰了。”
严冰和王医婆早就熟识,走过去拉了她道:“王娘子真是,跟我们还见外?这怎么还在喘着气呢,听说你拿了一大筐吃的来,都有些什么?”
王医婆忙笑道:“是阿升她娘,说是这几日夜里都有雨,就让他们当家的去林子里采了蕈子,来给姑娘做汤喝,又打了只野鸡,路过山后那片水洼子还逮了两只野鸭子,捉了两尾大青鱼,还采了些野菜,扳了点水笋。孟娘子还晒了些干菜,说是一定要送给姑娘尝尝。”
秦念西想着那封了的角门,直走过来吩咐木香道:“快去上些茶水来,可是累着了,搬那么大一筐东西,绕那么远进来。”
王医婆忙摆手笑道:“我不累,原也是两三天没见着姑娘了,想得紧,就自家过来了。”
秦念西随口问道:“阿升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