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鸾煞白了脸,颤声道:“我我我……我也不想小薛采死啊,但是我,我……皇兄他不会听我的……”
“求你去求太后,求太后念在我们薛家保卫疆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分上,留薛采一命!”薛茗说着弯腰跪倒,叩头于地,咚咚有声。
昭鸾慌乱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定去求太后!无论结局如何,这话,我一定给你带到太后跟前!”
薛茗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字沉声道:“如此,我替薛家一百三十七人一起谢你了!”
旁边,姜沉鱼望着这一幕,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
回到嘉宁宫后,昭鸾便先行回去了,姜画月屏退宫人,独独留下沉鱼,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跺足道:“我的姑奶奶小祖宗,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姜沉鱼淡淡道:“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清楚?我看你是疯了!你先是擅自让昭鸾去看薛茗不算,还拉着我一起去看,后又唆使薛茗向昭鸾求救,留薛采一命。估计这几天昭鸾就会想办法去求太后了,此事若惊动了太后,就真的不可收拾了。能不能最终留下薛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上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你害死我了,妹妹,你这回,可真的是害死我了!”
“姐姐少安毋躁……”
姜画月急道:“我怎能少安毋躁?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最不愿趟浑水的人就是你,今儿个怎的变得如此主动,非要把事往自个儿身上揽呢?”
姜沉鱼轻轻一叹,低声道:“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已经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了。如不反抗,必死无疑。”
见她说得恐怖,姜画月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图璧四大世家,王氏已灭,而今轮到薛氏,剩下的姜、姬二家,难道姐姐真的认为会并存共荣?”姜沉鱼嘲讽地笑笑,却不知是在笑谁,“就算姜家肯,姬家也未必肯;就算姜、姬两家都肯,皇上也不会肯……”
姜画月越听越是心惊,发悚道:“妹妹你的意思是?”
“一直以来,薛、姬、姜三大世家,与皇帝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牵制着局中的每个人,因此才形成了表面上的平和。而今,皇上执意要打破这种平衡,除去薛家,如此一来,璧国的势力必将再次重组。而这一次重组之后,姐姐认为,对皇上一直不是那么死心塌地凡事讲究个明哲保身的我们姜家,还会有立足的可能么?”
姜画月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要想姜家没事,薛家就不能亡,而要给薛家留一线生路,目标不在薛茗,而是薛采。”姜沉鱼深吸口气,分析道,“薛茗已废,孤身一人在冷宫中再难有所作为,但是薛采不同,他还很小,还有无数种可能,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才华,还有薛家根深蒂固的人脉,这些都是他日东山再起的资本。这个孩子,一定要想办法保住!”
姜画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忽然觉得她变得好陌生,纵然眉眼五官还是那熟悉的模样,但从她身上流露出的,却是自己从不曾发觉的慑人气势。
她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
又是因什么而改变的?
“能怎么保住?”姜画月颤声道,“就算太后知道了,开口向皇上求人,就皇上那脾气,也未必会卖这个人情。要知道,皇上毕竟不是太后亲生的,供着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姜沉鱼的眼波如水般的朝她漂了过来,明亮之极,亦锐利之极:“太后当然不行,但是姐姐怎忘了有一个人的话,皇上却是绝对会听的。”
“谁?”
“公子。”
没错,如今满朝文武中,若说谁是真正对皇帝有震慑之力,且真正能救得了薛采的人,只有一个——淇奥侯,姬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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