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妖王高大俊美,一张修罗鬼面具更为他凭添几分神秘感。
易雪竟然有那么一点真实的心动。
世人只知鄙薄妖王,女修们也不拿正眼看他,易雪却只觉她们傻。
单单“妖王”这个名号就意味着千般好处,听闻妖族国库里的奇珍异宝比仙盟藏宝阁还多三倍,更有用不完的灵石。
至于妖王本人——性子怎样都没关系,胜在年纪小,她可以慢慢调|教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易雪笑容温柔,脑海中却已浮现出日后她将整个妖族收入囊中的盛况。
妖王说要走中间,不就是想挨着她、对她有好感的意思吗?
她柔柔向妖王道:“陛下累了吗,可要去歇歇脚?”
面具后,晏画阑气得磨牙。
不是吧,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都被醋腌入味儿了,面上还要强装大度:“前面有一家天海楼,风味尚佳。哥……小六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请客。”
三人上了天海楼,霜绛年左边是的易雪,对面是假意虚情的晏画阑,他夹在中间,看窗外的风景。
晏画阑化悲愤为购买欲:“所有菜品都来一份。”
立刻有几束目光投来。
修士筑基辟谷,吃的不是凡间五谷,而是专门喂养的灵兽。灵兽与妖兽不同,没有灵智,却能进补修为,是人族与妖族共同的猎物。
天海楼奢侈,原材料却都是捕猎野生灵兽而来,点满菜少说要五块上品灵石。
“我们只有三人,用不着罢。”霜绛年劝道,“浪费了。”
他倒不是心疼灵石,只是不想为此乱杀野生灵兽。
但看在易雪眼中,就是扣扣搜搜没见过世面。
“弟弟不会是心疼这点灵石吧?”她微笑着说,“其实这算不得什么,谁不知妖王陛下金玉满堂?就算一栋天海阁,也是陛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的事。”
易雪知道,没有男人不爱被夸有钱。
果然,晏画阑骄傲膨胀了。
不过随后,他瞄了一眼霜绛年,矜持道:“不过既然你发话,我们不要那么多就是。”
桌子下,晏画阑激动地足尖跳舞。
哥哥替他操心他兜里的灵石!
哥哥关心他!
明面上,他酷酷地把灵石拍在桌上:“来五道招牌菜。我们勤俭节约,不浪费。”
说完了,便向霜绛年投去一个“求表扬”的眼神。
霜绛年只当没看见。
他身边的易雪有点尴尬。
这个何六,出身凡间,一脸穷酸,也就拜师幸运些。
但他在妖王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大。
很快她心生一计,热心地帮霜绛年布菜:“弟弟快尝尝这个。”
夹进霜绛年盘中的是一只羧羚蟹,产地偏远,珍贵非常,只有世家高门才有机会享用。
羧羚蟹骨骼结构复杂,如羊角的尖刺还带有剧毒,若是不了解的人接触,一被扎到,就会全身起红疹,肿成猪头。
易雪等着这个穷酸小子露丑。
霜绛年望着这只羧羚蟹,目光划过一丝怀念。
也没见他怎么费力,只见手指灵巧地揉掰拉拽,不过半分钟,羧羚蟹便壳肉分家,扒下的壳完整无损,仿佛一件工艺品。
易雪:“?”这是人类的速度吗?
霜绛年夹了一块腿肉细细品尝,转手给易雪也夹了一只羧羚蟹。
羧羚蟹,可是鲛人族曾经最爱的食物。
“谢谢。你也吃。”他礼貌回应。
易雪嘴角颤抖:“不、不谢。”
霜绛年没放在心上,默默专注于吃蟹。
两人之间的暗潮,晏画阑全然没看出。
他只知道,这一男一女投桃报李,你侬我侬,只有他一个人孤寡罢了!
晏画阑委屈地夹了一片鱼给霜绛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只等着喂肉骨头的大狗狗。
霜绛年被盯得无奈,便也夹了一只羧羚蟹给他。
晏画阑心满意足。
他不会拆这种精细玩意,一拿到就要张嘴整只吞下。
“有毒,小心。”
霜绛年连忙举筷抢回了蟹子,帮他拆好了蟹肉,推还给他。
晏画阑憨批一笑,出爪如影,一顿暴风夹菜,在霜绛年的盘子里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食物。
做完这些之后,他向易雪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易雪:“……”
妖王这是在和她眉目传情?不、不对劲。
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饭桌上硝烟四起,霜绛年一心干饭,默默吃光了一盘子羧羚蟹。
最后一道压轴菜上来,侍者站在旁边介绍:“灵艮鱼鲜香肥美,原汁原味,口感更堪比传说中的鲛人肉……”
霜绛年筷子一顿。
灵艮鱼做成了刺身,白嫩的鱼片摆放成鲛人的模样,还渗着蓝色的血丝。
“鲛人?”晏画阑疑道,“我怎么没听过这种妖。”
“陛下有所不知,鲛人不是妖,也不是人。它们天性蠢笨,没有语言,无法修炼,算是灵兽。”易雪柔柔道,“这鲛人肉可是大补之物,我小时候常吃。若非百年前鲛人灭绝,我还能请陛下尝……”
霜绛年缓缓握拳,强忍胸中闷咳,脸色变得苍白。
晏画阑瞥到他脸色,立刻打断:“你说这盘东西像鲛人肉?”
“是。”侍者自豪。
“撤下去。”晏画阑冷道。
随即他作西子捧心状,用夸张的语气控诉易雪:“简直太血腥、太残暴了!你怎么能吃那么像妖族的东西?本王好心痛!”
说完,他还假惺惺地抹了两颗鳄鱼泪。
易雪:“……?”
究竟谁才是娇滴滴的小仙女?
晏画阑这一闹,阴云顿时散去不少,霜绛年沉重的心情为之一松。
是被看出什么了吗?
他心中感激,只是不便流露,暗暗记下。
因为提及鲛人,他食欲全消,脑海中浮现起一些血腥的回忆,只发着呆,听楼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