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细微的琳琅撞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乐桃情耳环磕碰的声音。
霜绛年回头,只见乐桃情孤身一人走上楼来,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红肿。
两人对视。
乐桃情的视线在他和易雪身上一晃,不可置信地瞪眼:“你、你竟然要和她……”
眼神浑像在看一个渣男。
霜绛年:“?”
话说到一半,乐桃情便咬着下唇,噔噔噔跑出天海阁。
霜绛年才反应过来。
丹会的第二会要求炼丹师两两组合,中间歇息的三日,给了参会者组队的时间。一起吃饭,的确是增进友谊的好方式。
乐桃情是误以为,他要和易雪组队了。
“先失陪一下。”霜绛年起身离席,匆匆追乐桃情而去。
晏画阑也起身。
却听“啪”地一声,易雪撞到了端送酒水的侍者,摔倒在地,酒水泼了满身。
她贝齿轻咬红唇,吃痛地触碰脚踝,身上衣裙更湿了大半,肌肤若隐若现。
“陛下去追小六吧,别惹小六弟弟伤心。我不碍事的,只是……怕是走不动路了。”
易雪努力凹出我见犹怜的造型,心中想入非非。
这种时候,不趁机来一个公主抱吗?
一声口哨吹响,一只黑白相间的大鸟从天边飞来,停在晏画阑窗前。
易雪一怔。
这是要和她同乘?
“送她回去。”晏画阑拍拍大鸟的头,坏笑着耳语:“你知道该怎么办。”
大鸟向易雪走来,谦恭地弯下身子。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大鸟陡然张开血盆大口,把她连头到脚铲进了喉囊里。
“……啊啊啊口水!好臭!呕!”
鹈鹕妖的喉囊里,传出了易雪的尖叫。
晏画阑拍拍手,神清气爽。
他家坐骑有口臭,阿年哥哥定然不喜欢臭臭的仙女,就不会喜欢易雪啦。
这招就叫杀情敌不见血。
晏画阑翻出木窗,站在天海阁的最顶端,向下面的人潮望去。
暖风熏然,他掏出那柄没送出去的玉烟杆,握在掌心轻轻摩挲。
仿佛这么做,就能碰到哥哥夹着烟杆的手指,触到哥哥吻烟嘴的唇。
——只是一瞬间没看住,哥哥又跑去哪了?
街上的人流中。
霜绛年没有喊住乐桃情,只是跟着他,等他消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聆乐阁的包间里,乐桃情是聆乐阁的常客,乐师们鱼贯而入,琴箫鼓瑟悠悠而起。
他坐下来开始喝闷酒,霜绛年就坐在他对面。
“你不是和易雪组队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乐桃情郁郁道。
“我只信你。”霜绛年微笑道,“信你的实力,信你没有坏心。”
“实力?哼。”乐桃情咚地放下酒杯,“你不是说我走后门吗?”
霜绛年好笑:“你不是说我废物吗?”
乐桃情噎住。
他是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霜绛年自斟一杯:“丹会的名次,你是怎么得来的,我就是怎么得来的。”
“我从来都是真才实学,没走过后门。”乐桃情高声道,“可是就因为我是宗主的孙子,年纪又小,所有人都不信我……”
他眼角泪光一闪而逝。
“他们只是嫉妒你。”霜绛年举杯,“——下一场赛会,要不要与我合作,狠狠打他们的脸?”
乐桃情眼角的泪意褪去,眼神逐渐坚定。
他轻哼一声:“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我的认可。”
乐桃情举杯,和霜绛年碰了一下杯。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不许拖累我。”
“你也一样。”
两人相对,一饮而尽。
乐桃情酒量不好还爱喝,不一会儿就醉醺醺地靠过来,满脸绯红,本性毕露。
他附在霜绛年耳边:“昨晚……你和妖王那个了吧?”他嘿嘿一乐,“我看你们情谊正浓,就没再打扰。”
“没有的事。”霜绛年被灌了好几壶仙酿,脸色还是白生生的。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乐桃情自顾自低语,“我还道妖王妃多有魅力,还想向她取取经,问她怎么把优秀男人变成情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霜绛年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扎针扎得格外疼,让晏画阑记忆犹新吧。
不过——
“你觉得妖王优秀?”他意外道。
晏画阑声名极差,乐桃情能这么认可他,霜绛年顿时有种崽子养得优秀的自豪感。
“你不懂。”醉猫少年摇摇手指,向下一指,“对于男人来说,那里优秀就算是优秀。”
“……”霜绛年确实不懂,但大为震撼。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这个扭曲的观点,艰涩道:“那你对孟客枝也是因为……”
乐桃情|色|咪咪笑了:“没错。我感觉他那里是个潜力股。”
霜绛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真是……所托非人。”
好惨啊。
孟客枝不举的事,还是晚点再告诉乐桃情吧。否则造成的打击太大,会影响赛会发挥罢。
身旁,乐桃情“砰”地以脸砸桌,醉倒过去。
霜绛年给他披了件披肩,忽觉一阵眩晕。
——不对劲。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千杯不醉,这点酒不可能产生影响。
“系统,开始准备双人紧急传送。”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