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洄不可置信道,“我是说,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也这么爱开玩笑,所以挺惊讶的。”
霜绛年:“……”
原来是压根没信。
他打算再挣扎一下:“我是认真的。”
洄似乎把他当成了和晏画阑一样的乐子人,说话全无最初的礼貌谨慎,开始百无禁忌。
她绕着头发圈,表情古灵精怪,一件件逼问:
“你说你是鲛人?那你的尾巴呢?你怎么不会使用鲛人的歌声?”
“王族不都是黑鳞吗?我一辈子都没见过,你给我见识一下呗。”
“你说他是你老子,你俩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霜绛年一时无话可说。
他现在虚假的脸和身体,确实没有任何说服力。
洄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心虚,翻了个白眼:“夸大也要夸真实些,如果说和你一起来的登徒子是万妖之王,我还会认真考虑一小下。”
……别说,晏画阑还真是妖王。
霜绛年扶额。
“退一万步,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连我你都取信不了,极阴之泉里的鲛人,有又谁会信你?”
洄抱着手臂说,“因为你救了我姐姐,我才会听你说话。其他人或许会和澜一样,把你当成想折磨他们的恶毒外来者,对你刀剑相向。”
她说的没错。
霜绛年真正的脸,面部轮廓肖似父亲,鼻梁和眉峰几乎和神殿里的雕像一模一样。再加上王族独有的黑鳞鱼尾,定能第一时间取得所有鲛人的信任,凝聚起力量。
他必须要变回鲛人。
“给我一些时间。”霜绛年做出决定,对洄说,“等我向你证明我的身份之后,我们一起去营救湍流之外的同族,好吗?”
他眼眸深邃坚毅,不像说谎。
洄竟然为此动摇了,在那一瞬间,她相信了这个外来者口中的天方夜谭都是真的。
等一等又何妨,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洄审视着他,点头。
“走吧,去看看你姐姐。”霜绛年温和一笑,“她醒来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洄跟上了他。
前方清癯消瘦的脊背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她不由自主就想亲近、想信服、想要跟从。
然后前面那个人忽然顿了一下,少有表情的清冷俊颜上现出微微的窘意。
“对了,”霜绛年小声道,“可以帮我准备一间比较隔音的房间吗?”
变回鲛人,他首先必须取回晏画阑丹田里的游鱼。
要想取回鱼,就必须……
洄看到,他冰白的耳尖泛起了红晕。
霜绛年动作自然地用发丝遮了耳朵,语气平稳地补充:“最好再大一些。”
他怕晏画阑一激动变回妖形,撑塌神殿。
洄:“……?”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最后霜绛年还是得到了这么一间巨大的、非常隔音的空殿——据说以前用来关押吵闹的海底巨兽。
这神殿太大也太空,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在空荡荡的神殿里回荡很久。
穹顶四角挂满了琉璃镜,据说这样能清晰地照出那海底巨兽的丑陋模样,让它心生羞耻,无力逃脱。
他们就要在这种地方双修。
晏画阑浑然不知他的打算,好奇道:“哥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问话的时候,他眉梢像月牙一样弯起来,满眼天真纯情,让霜绛年心中生起罪恶感。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牢牢关上了门,确认空间密闭,传不出任何声音。
“哥哥?”晏画阑歪头。
霜绛年靠在门上,微微垂着睫羽:“如果我变回鲛人,行事会方便许多;变回鲛人需要你丹田中的鱼,而取出那尾鱼,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晏画阑清澈的嗓音回荡在神殿里,隐隐还能听到回声。
他到哥哥面前,一手抬起他的脸,让两人四目相对。
霜绛年掀起眼皮,光将晏画阑的轮廓勾勒得明媚温柔。
光线也太亮了。
他淡淡道:“必须要……”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会这样?
霜绛年百思不得其解。
比起邀请对方双修,或许直接行动还更容易些。
想到这里,他直接环住晏画阑的腰|身,解开了对方的玉带。
妖族穿得简单,玉带一松,便现出健美的胸|腹,匀称结实几乎找不到一丝赘肉,如同完美的玉雕。
霜绛年同样也清楚那皮肤摸上去的手感,平滑犹如丝缎,紧张时坚|硬,放松时柔软。
晏画阑胸|膛起伏,眸色暗沉:“哥……”
他滚烫的呼吸,烫到了霜绛年的脸颊。
“只是为了取出鱼。”霜绛年垂眼解释,“这是唯一不伤害你性命的方法。请你帮帮我,我会铭记在心,以后用其它方式报……”
撒在他面颊上的呼吸忽然一滞。
“我不愿意。”晏画阑一字一顿。
霜绛年的手僵住。
……自己是有些厚脸皮了。
晏画阑正值韶华,又是妖族,乃是最贪慕那事的时候。他却感受不到,反应无趣得很,定也比不得其它人合拍。
即便是为了变回鲛人,缠着晏画阑要求那事,又算什么呢。
霜绛年低头抽回了手。
他的手刚一动,就被晏画阑按住,按回原处。
“哥哥又把自己的身体当工具。我不愿意。”晏画阑开口,嗓音还是沙哑的,“要真这么做,我和那些觊觎鲛人精血的恶人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他?
霜绛年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当然不一样。”他温和道,“恶人伤害鲛人,而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了。”晏画阑闷闷道。
霜绛年用余光觑他神色,发现他眼眶有些红,若不是因为在海水中,说不定还掉了泪。
这又是怎么了?
“哥哥不是工具人,那就是哥哥把我当工具人了。”
晏画阑扁着嘴,委屈巴巴。
“对哥哥来说,潜水舟里的缅铃都比我好用,是不是?”
霜绛年:“……”
在疼痛度上,可能,或许,还真好那么一点。
霜绛年清醒过来,反驳道:“那怎么能相提并论?”
晏画阑逼近,鼻尖几乎撞到他。
“——那哥哥说说,我和它,到底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