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画阑无辜:“霜鹿的合籍贺礼呀。”
《龙阳十八式》只是其中一件,除此之外,各色春|画、助|兴器具和春|药林林总总堆了满床。
他终于明白为何霜鹿不肯亲自拿给他了。
那分明就是怕挨揍才逃跑!
一个恍神,晏画阑便翻开了那副画卷,掠过其中内容之后,他脸色慢慢涨红起来。
“‘王妃殿下一直想要的东西’?”晏画阑蹲在池子边,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哥哥如此欲|求不满。”
“不是。”霜绛年头疼。
“那是什么?”晏画阑凤眸弯起,“霜鹿说哥哥想要,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哥哥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这些东西?”
霜绛年仔细一想。
……还真是。
此前有一段时间里,乐桃情有关“瘫着的死鱼”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痛,后来他在海底神殿里和晏画阑双修,向系统兑换丹药的时候,他确实想过要常备一些这类东西……
霜绛年薄嫩的耳尖染上了红晕。
正出神,他忽然“嗯”地哼出了声。
“你……”他回头看向鱼尾。
是该轮到晏画阑为他清洁鱼鳞了,可晏画阑为什么要用手?
霜绛年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扬下巴示意晏画阑:“那边有专用的刷子。”
“哥哥细皮嫩鳞,用刷子会磨疼。”晏画阑煞有介事道,“三界最尊贵的鳞,当然只有三界最漂亮的手才能配得上了!”
霜绛年只好妥协。
说来奇怪,晏画阑的手不像刷子那般有许多毛,却比刷子更麻痒。
霜绛年曾听说过婚前清洗的礼仪,宫里的妃子在侍寝前都要接受清洗,宫侍往往手法粗暴,对待她们就像对待即将使用的工具,其中有太多的羞辱和无奈。
妖王宫里的规矩本来也是如此,但晏画阑硬是改成互相梳理,还将梳洗工具弃置不用,改为亲自上手。
有温度的手掌,远比冰冷的工具多了温情。
划过腰间细腻鱼鳞的时候,霜绛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纹路,鱼鳞竟也因为这纹路的鲜活,而微微泛起热度。
霜绛年将脸埋在手臂间。
这或许就是属于晏画阑的细心和温柔?
正想着,他的下颌就被勾了起来。
“脸热了?”晏画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挑|逗,“看着我,哥哥想让我对你做什么,直说。”
霜绛年注视着他深情的双眸,然后视线向下……一言难尽地看向他鼻下的一行血迹。
细心温柔?
不过是色|批想亲自享用罢了。
霜绛年撩起水帮他擦拭掉鼻血,竟然发觉自己对这个色|批的憨憨行为,竟然有些习惯了。
擦掉鼻血,还是俊得一表人才。
少说几句离谱的话,气氛还能继续旖|旎。
霜绛年尽可能把憨批的形象忘在脑后,重新酝酿起刚才的情绪。
“我想……”
“想什么?”晏画阑问。
霜绛年抚上他的脸:“我想吻你。”
他略微眯起眼睛,桃花眼弯起一个引诱的弧度,好像深海的鲛人趴在船舷上,用歌喉引诱水手坠入深海。
因为忘情的限制,长期以来他都处于防守一方。
或许是时候随心展露出进攻欲,逗一逗这只纯情的鹌鹑了?
果然,撩|拨之下,晏画阑的喉结性|感地滚了滚。
他强压住狂跳的心脏,问道:“就只是想吻我吗?”
霜绛年枕在臂弯间,湿漉漉的眼睫毛卷起来,睨着他,发出了一声湿而软的鼻音:“那你猜,我还想要什么?”
晏画阑嘴唇开始抖。
脸上红彤彤地烧起了火。
霜绛年见势不妙,一把按住了对方手上止鼻血的穴道。
很好,晏画阑屏住呼吸,艰难地撑住了!
霜绛年觉得这种时候还要求对方正常对答,实在太为难纯情鹌鹑了,于是接过话,自问自答道:“……我还想咬你。”
晏画阑想象中的自己,邪魅一笑:“尽管咬,咬紧些,咬死我吧。”
实际上的晏画阑,脸蛋烫得能煎蛋,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就捂住鼻子,落荒而逃。
看着他逃去的背影,霜绛年沉入了池水里。
方才他还能一脸淡定地撩人,殊不知眼中已经溢满了水雾,只能撩来凉水,给自己的脸降燥。
论经验,他们同样空白,只是他比晏画阑更会演戏罢了。
霜绛年闭上眼,回想着刚才大孔雀好看又好笑的样子。
平时满脑子黄色废料,看不出来还挺羞涩。被撩到爆炸、还在强自忍耐的孔雀,实在太可爱了。
口口声声说要花舟游街,最后不好意思的,肯定会是晏画阑自己吧。
霜绛年的猜测没错。
晏画阑,开始临阵后悔了。
一整晚,他都辗转难眠,满脑子想着明天在花舟上他不会因为场面过于刺激血崩而亡,连医师怎么部署、怎么填写体面的死因、遗产怎么分配都想好了。
最后他打算动用金钱的攻势!
平时他的花舟都安排小童撒花瓣,这一次,他打算当街撒上品灵石。
这些灵石倒不是从国库挖来的,也不是从给哥哥的聘礼那取来的,而是麒麟仙尊——麒麟仙尊对他们有愧疚之心,以仙盟贺礼的名目,把他一千多年攒下来的私房钱都送给了他们,足足有十万三千一百四十块上品灵石。
晏画阑计划通。
只要他撒钱够多,过节的子民们捡得够殷勤,就没人注意他在花舟上有没有被撩得脸红!
上巳节热闹的气氛,从清晨第一束晨曦开始。
小妖们早早在朱雀大街两边等候,争相讨论站在哪里视野最好,两边楼阁上也挤满了妖,还有许多闻讯而来的异乡人族。
足有几十米宽的花舟从宫门启航,贴近地面飞行。妖王和王妃并肩而立,两人皆是一袭金线正红的凤袍,袍尾拖在身后,合并成凤凰呈祥的图腾。
霜绛年容貌本来清柔,上了些淡妆,衬得艳若桃李,明艳更压那凤袍三分。
晏画阑望着他,眼神痴迷。
霜绛年从袖子下戳他手心,给他使眼色,提醒他注意形象。
只是单纯地横了他一眼,都美得让晏画阑心跳骤停。
这样的哥哥,他可舍不得给别人看。
晏画阑想起了自己的金钱妙计,打了个响指:“撒!”
红色的小锦囊如落花般从天而降,小妖拆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两块上品灵石。
整街轰然。
捡一个红包找道侣,捡两个红包养孩子,捡三个红包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然而在最初的兴奋头过去之后,还是有许多锦囊落在地上,无人去捡。
他们都在踮起脚,探出头,好奇地看花舟上的妖王妃长什么模样。
看了第一眼,就很难再移开视线了。
可不是么?灵石没有了可以再挣,但这么美的王妃殿下,这次看不到,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一个时辰之后,花舟游完了整条朱雀大街,开始向上飞升。
它越过楼阁,高过远处国师的占星塔,飞向广袤无人的苍穹。
渔回向晏画阑道:“花舟已经开启了自动平稳运行,陛下请便,臣就不打扰您了。”
晏画阑茫然:“原来花舟会飞到空中啊。那双修也是在空中?”
“当然了。”渔回嘴角一抽,“不然陛下还要让别人看吗?”
晏画阑挠了挠脸颊:“我还以为……”
“陛下,那都是古籍里的陋习了,我们妖族现在可是文明社会。”渔回一拱手,“微臣告退。”
他离开之后,花舟上只剩了晏画阑和霜绛年两人。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忽然一起笑出了声。
他们心里同时想:早知如此,之前何必那么纠结紧张,还预备做出多大的自我牺牲……
耳边安静得只有风声,还有所爱之人的心跳声。
霜绛年抬眼望着他,等待着他。
晏画阑屏住了呼吸。
他身后已现出了修长华丽的尾翎,向哥哥开屏、取悦哥哥就像呼吸一样镌刻在他的本能里。
然而现在,他每一根尾翎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就像紧张时,连呼吸长短都难以控制。
每一根尾翎该翘起什么样的弧度、角度和面向如何、震颤的频率如何;怎样才能发出最美妙的“沙沙”声、怎样才能展现出它最完美的一面……他心乱如麻,尾翎变得僵硬而沉重。
或许他该说出来。
遇到困难的时候求助于对方,不就是道侣之间的相处方式么?
于是晏画阑弱弱开口:“哥哥,我紧张。”
因为紧张,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霜绛年一笑,走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现在还紧张么?”
“嗯。”晏画阑握住他的手,手指冰冷,“一想到这是一生唯一一次,我就紧张……发抖。”
“唯一一次?谁说的。”霜绛年笑道,“只要你想,以后朝我多少次开屏都可以,春夏秋冬,随时随地,我都会认真看。”
“说的也是。”晏画阑笑叹,又惴惴不安起来,“但以后的每一次,都应该像第一次一样珍惜才对,如果我不够完美……”
“我记得你说过,要把我锁起来,逼我看你开屏?”霜绛年笑了,“那时候嚣张,现在倒是怕……唔。”
那等不堪入耳的黑历史,晏画阑一听就脚趾扣地,耳廓羞红,连忙用嘴堵住了哥哥的话声。
不知何时,霜绛年似乎听到了微风拂过林海,森林漾起翠涛的声音,暖风温柔地撩动绿叶,沙沙沙……
他睁开眼,满屏绿云在他眼中徐徐绽放。
“我哪里舍得真锁哥哥呀。”
晏画阑望着他,笑容在绚烂的尾翎之间,格外纯澈甜美。
“我那是,要把哥哥锁在我心里。”
把哥哥锁在他心里,看他开屏。
——日日夜夜,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