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娘的宝贝疙瘩可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来,娘便要跟着我儿一道去了。”
吉婶一把将元宝儿死死搂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浑身都在颤栗,仿佛得到了失而复得似的宝贝似的。
这三日三夜,吉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就跟回到了宝儿小时候似的,宝儿身子羸弱,是个早产儿,出生时就比寻常小儿短瘦一大截,那手指头白得透明,就跟老鼠崽子的爪子似的,唯恐一碰就碎了去。
那时候草庙村的村民们都相继打赌,赌她家宝儿定然是个养不活的。
那可是两口子老来得的子啊。
两口子战战兢兢的养着,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了,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小心翼翼伺候着,这才好不容易拉扯活了。
不想,好不容易养结实些了,又被这逃难的苦日子给一把糟践回去了。
这世道,究竟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好在,我儿有菩萨保佑着,阿娘晓得我儿一准能醒过来的。”
“那白眉老道就曾说过,说我儿是个有福的,荣华富贵的日子还在后头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快,宝儿睡了好几日,定是饿坏了罢,快,快瞅瞅阿娘弄了什么来。”
吉婶一脸后怕地搂着元宝儿细细察看着,搂着小儿一把瘦肉的骨头,吉婶心酸愧疚的同时,想起了什么,立马将刚刚打来的食物朝着宝儿跟前一送。
只见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和一个胖乎乎的白面馒头。
看到这粥,这馒头,饶是宝儿双眼都忍不住瞪直了。
粥是大米粥,还忒稠,并非那种稀得比白水还稀的洗米水,馒头更是胖乎乎的,比巴掌还要大。
宝儿双眼瞪圆了。
他已快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热乎饱满的食物了。
逃难这近一年的日子,连馒头味他都快要忘了是啥样的了。
如今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竟呆愣愣地,只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吉婶酸着鼻尖小心翼翼地举着碗轻手轻脚地送到了宝儿嘴边,那香喷喷的白米粥瞬间滑溜进了他的嘴里,又沿着他的嘴一路滑进了他的喉咙,滑进了他的肚子里。
“慢点儿吃,慢点儿,甭呛着呢。”
一直到吉婶提醒着,宝儿嗖地一下停止了哧溜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捧着碗,早已狼吞虎咽了起来。
等到停下来时,一大碗白米粥早已经见了底儿了。
宝儿吃得满脸都是,还意犹未尽的舔舐着碗沿。
舔舐着沾在手指上的米汤水。
一抬眼,见吉婶一脸疼爱的摸着他的脑袋,又将手中的白面馒头递了过来,宝儿这才有些悻悻地道:“阿娘,宝儿贪嘴了,忘了给阿爹阿娘留了,宝儿吃饱了,馒头留给阿爹阿娘吃,宝儿吃饱了。”
元宝儿将馒头朝着吉婶怀里一推。
却见吉婶怜爱的摸着宝儿的小脸道:“阿爹阿娘刚刚吃了,这些都是给宝儿留的,快,我儿刚醒,得多吃点儿,吃饱了病才能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