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朝没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
出来兼职为什么要做这种社会调查?这更像定向培养。
直到熊和他解释这个游乐园是自己家开的,姐夫把他扔在这里属于锻炼,时朝才说:“姐夫对你很好。”
熊:“是挺好的,就是整天板着个脸,回回看他都没高兴过。”
时朝笑了笑,不再接话。
从交谈中就知道,熊的姐夫很优秀。时朝也比较倾向于熊姐夫的态度,毕竟处理那么多事,不可能每天笑脸相迎。
那郝与洲会不会也……
时朝一愣,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套。
这里处于游乐园偏南的角落,离主干道很远,游人来得很少,他们便无言站着。
中间,熊同事左看右看,趁着没人还上了趟单间歇息,回来碰到鸡窝头临时突击检查,吓得以为要被扣工资。
快午饭时,两个人正要离开这里去换下玩偶服吃饭,时朝突然被一个小朋友从后面扑了上来,抱住了腿,叫道:“小舅舅!”
小朋友年纪不大,不超过五岁,声音软甜软甜的。
时朝旁边的熊啧了一声:“叫谁呢?竹竹,把你舅舅认错了好不好?”
时朝从他先前的话里一下子明白过来。
既然叫舅舅,那这是熊同事姐夫的孩子。
熊摘下头套,把松开时朝的小朋友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竹竹今天终于学乖不嫌热了?新衣服谁买的?”
叫竹竹的小男孩跟着他的动作张开胳膊,兴奋地笑,条理很清晰:“衣服是爸爸买的!今天坐爸爸的车来的,刚从空调车里下来才不热。妈妈有事,我和爸爸一起来看你啦。”
时朝这才转身,看到这个小朋友。
小朋友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长袖长裤,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墨镜。
蘑菇头。头发竟然是漂亮的白金色。
时朝和小朋友打了个招呼,刚想摘掉头套,看到不远处跟过来的男人。
大步走来的不是什么陌生人,是刚才他在想的人,已经和他分手七年的前男友,也是昨晚他盯着看了半天的新任郝氏集团董事长……
郝与洲。
熊同事毫无所觉时朝呆滞的目光,热情地说:“这是我姐夫!姐夫,这我兼职的同事。”
时朝透过玩偶服眼睛的孔,视线黏在来人脸上下不来。
今天二十八度,穿着熊衣服像烧热,可时朝的血液都趋于冰凉。
男人走到他面前,和昨晚显示屏里一模一样,甚至比分辨率不高的显示屏更加俊美。
此刻他没有表情,微微点头,说:“您好,麻烦你照顾以航。”
阳光从他耳侧落下,将他的头发染成金棕,时朝从网孔里,看到他礼貌疏远的眼睛。
看到穿着熊玩偶服的人呆住,来人略微蹙起眉,像在谴责时朝的失礼。
但那一点不喜也很淡漠。
他确实和熊同事话里说的一样。
板着个脸,没高兴过。
熊同事、也就是余以航圆场道:“这是今天新来的同事,比较腼腆,不爱说话,姐夫别介意。”
男人没得到回答,不再多话,把视线从时朝脸上移开。
他“嗯”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说:“竹竹,想去哪里吃饭。”
时朝这才听实了他这句话。
他声线位置很低,出口声音低沉,给这个角落里带来一丝不合时宜的贵气。
大学在宿舍,他们一起睡觉时,自己总会被对方搂住腰,蹭不够似的贴着耳朵摩挲,因此最熟悉的就是这种音调。
像下午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一台大提琴在阳光下晒暖,摸上去,会带着午后太阳的温度。
额上麻痒的热汗唤回他的神智,时朝回神,第一个念头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第二个念头……
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