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行至她面前,便把握有暖炉的那只手伸出步辇,“替本宫拿着,双手捧住那样拿。别让炉子里头热气散太快了,否则本宫决不轻饶。”
忽然近至眼前的手,纤纤玉指如柔荑,盈盈皓腕凝霜雪,闻澄枫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心想难怪虞清梧张牙舞爪起来一点威力都没,这般好看的手就该属于软绵小白羊。
哪怕披着狼皮,凶巴巴的话张口就来,也改变不了小绵羊的本质。
见他半天没反应,虞清梧不禁出声提醒:“发什么愣呢?”
闻澄枫这才回神接过手炉,捧得小心翼翼。
虞清梧看少年这小动作,就猜到他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相比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上好衣料,外加貂绒斗篷披身的她,穿得并不保暖的闻澄枫显然更需要那只暖手炉。
而且闻澄枫的风寒才好,这几日得格外注意,免得再着凉引起鼻塞烧热复发。
南越皇宫建筑恢弘,从瑶华宫到广阳殿,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虞清梧几乎是掐着开宴吉时到的,除了皇帝御驾,所有后妃及皇子公主,正三品及以上官员携诰命夫人都已入席,交谈声嘈杂。
她甫一入殿,就察觉到周围议论声更大了,且不断有目光自两侧席位投来。起先大多落在虞清梧身上,后来则纷纷望向她身后跟着的闻澄枫。
当初南越大捷,活捉北魏前太子的消息,直接从边境传到了朝堂上。闻澄枫被压上过金銮殿,是以朝臣皆识得他面容。后来少年又被安置在掖庭,后宫中人便也逐渐知晓了他。
这会儿估计所有人都在想,渔阳长公主把他带来冬至宴做什么?
让北魏前太子为南越祈愿福泽吗,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虞清梧一早猜到会有这番光景,她步态从容,似是毫不在意成为话题的中心,任由众人打量。直到在公主之首的席位落座,她才抬了抬手,对闻澄枫再度强调:
“一会儿开宴,你全程就站在本宫身后,除了本宫下令,其余一律不必听,明白了吗?”
闻澄枫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打算,但……
手中暖炉源源不断散着热意,从掌心传到血液再流经全身,是南越刺骨寒冬中唯一温暖,他不介意听她的话。
闻澄枫淡淡“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前一秒还闲聊声繁的广阳殿在瞬间安静下来。
殿外小黄门高唱“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席间众人皆收了面容笑意起身,因身份不同,或屈膝、或揖身、或下跪行礼。
虞清梧学着旁席虞映柳的样子行蹲身礼。
她满怀好奇地抬眸,想看看把原主宠上天的南越皇帝长什么样,还有原主的生身母亲,也就是宠冠六宫的贵妃究竟生的何等姿容。
在虞清梧固有印象中,昏君大多耽于享受,因此体态浮肿肥胖,挺着比怀胎五月还大的啤酒肚。可如今得见,越帝却是恰恰相反。
中年男子身形消瘦,面色蜡黄,明显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龙袍穿在他身上完全撑不出帝王霸气。倒是身旁同行的贵妃袅袅婷婷,一双桃花美目低垂,虽是已过三十好几的年纪,瞧着依旧如同二八佳人,风韵犹存,原主这张月貌花容大抵是从贵妃那儿遗传来的。
只是贵妃容貌美则美矣,可她的神态与席间其余贵妇皆不同,眉目恹恹,给人一种提不起半分高兴的错觉。
而不等虞清梧深究,越帝已经在龙椅坐下,道了句:“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