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穹幻境

江荇之气得、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他张罗了半天,那——么大一个归雪门呢?怎么就变成昆仑了!

无芥还在尽心尽力地撒金粉,“嗯?不是昆仑吗?贫道前些日子不才听门主说此山更名为‘昆仑’。”

他一副老神在在模样,衬着头顶“昆仑”两个大字愈发明亮。

“那是我开玩笑!”

江荇之包着泪花,扑过去就要逮着无芥肩膀使劲摇晃!衣袖在空中“哗啦”跹翻,一只胳膊半路拦截在他跟前。

“灯灯。”钟酩一把捞住他,“别激动,叫外面听见我们众神吵架。”

江荇之,“……”

他丢了道隔音屏障,继续“呜呜呜”地往无芥身上扑!

无芥赶紧往后跳了一步。

钟酩低声哄道,“没事,问题不大,不生气。”

江荇之欲哭无泪,“我归雪门都变成昆仑了!问题还不大吗?”

钟酩一下想笑,但思及后果忍住了。他把还在扑腾江荇之稳稳捞在怀里,一只手拍了拍人胳膊,“一个名字而已,从今日起我们归…昆仑就声名大噪,顾客盈门,财源广进,睥睨众生……”

大概是“财源广进”触动到了江荇之神经,他终于冷静了一点,跟着钟酩思路细想:

换个名字,好像是不耽误他赚钱。

而且现在也没有昆仑,仅此一家,至少忙活一阵没给别人做嫁衣。

钟酩看他垂着眼不动了,闷笑一声,“还气吗?”

一只疲惫手朝着两步之外站如青松无芥摆了摆,就此作罢,“算了!”

无芥松了口气,合掌道,“多谢门主。”

江荇之缓过劲儿来,才发现钟酩胳膊从自己身前环了过去,几乎是将他抱了满怀。

他赶紧坚强地直起身子,将人推了推,“可以了。”

钟酩看了他几息,唇角带了点笑。

江荇之侧头对上前者神色,那笑意带着纵容和轻松——就好像弄错了宗门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本来还半堵着心口蓦地一松。

他拍了一下钟酩胳膊,“还不快松开?”

钟酩松开他,退了半步,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外面,“七绝楼撤了。”

江荇之顺着他视线往外一看,只见七绝楼人已经远远离去。而被请来各宗门还在往他们这边打量,试图一窥神迹。

“七绝楼怎么就撤了?”

“不记得了吗?”钟酩温声细语地带他回忆,“你刚刚特别激动时候,手里团了好大一团灵力,咻地一下就扔出去了。”

那道拟声词从钟酩嘴里说出来略显俏皮,旁听诛严三人却是一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江荇之,“然后呢?”

钟酩,“七绝楼楼主正好重振旗鼓地冲过来。”

江荇之懂了:后者也就咻地一下被击飞了。

他看了眼对面无芥,心说自己还是善良,哪怕这么想打人都知道下意识把灵力往外扔。

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无芥金粉又簌簌掉了一层,意有所指,“神爱世人。”

江荇之宽厚地不再计较。

·

名声大噪目达到,江荇之领着众人回到山头。

外面一圈围观各宗之人瞅了半天没瞅出名堂,三三两两地回去了——还带着“神降昆仑”消息。

无芥正要从一旁小道溜走,飘飘忽忽身影一下被江荇之锁定。他回头,对上后者目光,蓦然福至心灵,“贫道回去给门主开张月卡,以后算命有优惠了。”

目光转而和善,江荇之轻轻催促,“快去吧。”

无芥起死回生,诛严和诛绪也转头去准备接下来招人各项事宜。

山头只剩江荇之和钟酩,江荇之想起自己新得“庭雪剑”,对后者道,“我去看看那把剑。”

钟酩说,“一起,我也看看。”

这话说得模糊,也不知道是看庭雪剑还是古煞剑。江荇之指了指院后进山林路,“我们去温泉池那里坐着看。”

他还记得那里环境舒服又漂亮。

下意识觉得庭雪剑应该也喜欢这种地方。

两人穿过山林到了环抱如镜池水边,池面落了几片金红树叶,热气缭绕在四周。

江荇之褪了鞋袜坐在池边,将脚伸进池水里暖着,一手掏出了庭雪剑搁在膝头。

钟酩站在他身侧,低头看一双形状漂亮脚踩入池水,衣摆堆叠在膝盖和腿边。细长庭雪剑映亮了江荇之眉眼,宛如照镜一般。

他心头一动,轻声开口,“庭雪。”

坐在池边人倏地抬头看来。

反应了一下,江荇之又看向手中剑,“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在叫他。

钟酩抬眼,“以为什么?”

他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一声藏着悸动低唤真只是在叫剑名。

“没什么,你觉得‘庭雪’这名字如何?”

钟酩对上江荇之眼底期待,压着笑,“好听。”

江荇之立马喜滋滋,“我也觉得甚是动听。”

手中庭雪剑“嗡嗡”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和他一样被夸得欢心,还是对这四周安逸环境心满意足。

感受到庭雪剑激动,江荇之踏水而起,挽了个剑花。

轻细剑鸣声中,被纯寒剑气扫过空气结了一层霜雪,池水“哗啦”漾开几圈涟漪。

浅蓝色身影在池面上凌波而舞,仿若绽开雪莲。

剑过三式,立在池边玄衣男人忽而动了——钟酩如疾燕掠向江荇之身侧,赤手迎上了对方剑招。

掌心扣向手腕,手刃斜向肋下。

对招间无人在意距离过近或是过远——钟酩欺身而来,靠近江荇之身后,一手握住对方持剑腕,偏头间嘴唇几乎能碰上那半透明耳尖。

“我帮你试剑。”

磁沉嗓音震动着耳膜。

江荇之在惊了一瞬后很快适应,反手划开身后桎梏,两道身影在水面上交缠起来。

……

一盏茶时间后。

钟酩一手握住江荇之侧腰,锢住后者行动。在那庭雪剑斜刺而来同时,用受伤右手不偏不倚地迎了上去。

剑势一刹!

江荇之吓了一跳,“柏慕,你干嘛!”

下一刻便被人掐着腰旋身带回了池岸边。两道身影同时着地,砰!脚下落叶被震得倒飞而起,刹那是漫天金红。

江荇之站定后抬眼,隔着簌簌飘零落叶,和面前男人对上视线。

庭雪剑光映在后者眼底,又被落叶阴影翻割成细碎星芒。

周遭好像安静了几息。

有种难言张力在二人之间紧绷着,是默契,也是势均力敌。

片刻,落叶又堆叠在了脚下。

视线空明,江荇之回神。他后退一步,拿起剑柄就往钟酩肩头一砸,“砰!”一声闷响。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钟酩“嘶”了一声。

如果说就是想逗他、想看他紧张,会不会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