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终于教你儿子说话了?”男人弯下腰冲小惠笑了笑,又看向一脸不耐烦的甚尔,“都说了不能像你这样把小孩关在家里,明明已经这么大了,连话也说不清楚,走路呢,能走路了吗?”
这话说得有失偏颇。
小惠从小就被他爸爸扔在家里,没有接受什么早教,也没有人和他说话,这一系列的环境因素导致小惠和这个年龄的小孩不太一样。
但在人民警察的不懈努力下,这孩子进步飞快!
比如说,我现在还是听不懂小惠的一些发言,可每次他跟着我一起骂甚尔的发音都极其标准。
和我小时候挺像的,五十音,从骂人学起,学过的人都说好。
“还真是多谢关心。”甚尔假模假样地笑了一声,拎着我和小惠转身去了客厅。
我仰起头,有些痛心疾首:“甚尔,我真的没看出来,你怎么连……”
“差不多行了啊。”
小惠和我被无情扔到沙发里,甚尔也不管跟着进来的男人,自顾自把外套挂在屋子角落的衣架上,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才赤脚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那家伙是以前给我介绍委托的黑心中介商,在惠出生之后,我很忙的那段时间帮忙照顾过他。”他陷进沙发里,挠了挠头,“就这样。”
我的表情逐渐凝固:“……中……介?”
禅院甚尔别开眼:“中介。”
“当着本人这么说多少有些不礼貌吧,禅院。”男人随意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看向我,“我是孔时雨,很良心的中介,勉强能算是他的熟人。”
听完这话后我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扯住甚尔的衣领:“你给我过来一下!!!”
虽然本人很不情愿,但甚尔还是打着哈欠跟着我到了卧室里。
虽说是卧室,但其实这里早就成为了小惠的娱乐室,里面都是他的玩具之类的东西。
我用脚轻轻拨开地上的乐高,合上门。
因为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见,我凑近了甚尔,小声问他:“你又在接咒术相关的委托了,是吧?”
这个人没有半点背着上司接外包后被当面戳穿的窘迫,很干脆地承认了:“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被你撞见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禅院甚尔现在多半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能还有些没能赚到外快的不甘心。
“而且是可能会影响到我的那一类,不然你是不会介意被我知道的。”
“不知道,我还没有听委托的具体内容。”
“骗人的吧,我现在可是随时开启着骗子雷达,现在正在滴滴狂响呢,我现在可是最恨骗子的哦。”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你知道,麻烦死了。”
甚尔的声音突然靠近,黑暗中,半踮着脚的我被什么东西直接撞上了额头。
可恶,好痛!
眼冒金星中,我听见他带着威胁的语气:“入野春奈,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在委托范畴内的事情我也会做,所以你最好也不要管我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爱听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说实话,咒术界怎么样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在乎的社会秩序也与我无关,不要得寸进尺了。”
下压的壮硕身躯给来了很大的压力,撕开了无所事事假面后的男人危险得要命,这种危险感区别于「实力」或是「权能」的碾压,仅仅是热气喷溅在皮肤上就能感觉到处于生死临界线的紧绷。
问题是,我也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了,说是经历过死亡也不为过。
我抬起手,狠狠地把面前的男人往后推。
“砰——”地一声,禅院甚尔被我推到墙上,他的后背撞上了顶灯的开关,“咔哒”,灯开了。
白炽灯照亮了我们彼此的脸,还有顶光下的阴沉表情。
他似乎有些吃惊我的力道,但好歹我也是和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每天斗殴,持续了快一个月的人,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你好像误会很深,”我不想仰头看他,这样会显得我稍显弱势,于是我扯住了他的衣领往下拽,直到他弯下腰,视线和我齐平。
对方绿色双眼暗沉无光,隐匿在幽暗密林里的凶兽就是这样的,当然我也没亲眼见过,据表哥说,我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动物纪录片的时候被吓哭过几次。
不过我现在可以判定中堂系在撒谎,因为此刻的我内心一片平静。
我不畏惧这样的存在,无论是猛禽还是人类。
“我没有要你秉持和我一样的理念,我已经很忙了,每天不是在学习和打架就是在学习和打架的路上,凭什么要我抽出时间来给你上素质教育课。
“我们的关系还不简单吗,你需要钱,而我有钱。但不要误会了,你以为我买的是什么?”
他挑起眉:“什么?”
我一字一句说:“理想。”
“……”
禅院甚尔像是被我又一次空泛的概念激怒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向后仰,有些蛮横地想通过拉扯让我松开。
而我不为所动,深呼吸后又一次用力向下狠拽。
卧室外,小惠似乎和孔时雨玩起来了,隔着门也能听见他稚嫩的声音。
而卧室内却像一刻不停地在填充着瓦斯这类的易燃易爆气体。
只需要一个信引就会立刻爆炸,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别的东西,仅仅是这样紧张的气氛都足以引人窒息。
他像是随时都会在这里将我变成一具尸体,我也像是随时都会拔枪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