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听见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还有衣料摩擦时发出的轻微窸窣声,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楼画翻了个身背对墙壁,还悄悄睁开了眼。
屋子里的桌上只点了一盏烛火,那暖黄色的烛光和屋外的月光一起映在那人身上,将他烟青色的衣摆映出一层浅淡的光。
他垂着眸子,正在桌边低头看书,侧脸的轮廓被被光勾勒出来,每道笔画都精致非常。
呆子。
楼画在心里这样说。
他悄悄看了秦东意一会儿,最终又翻身面向墙壁,习惯性曲起腿,向猫咪一样把自己蜷了起来。
他一向觉浅,所以从在院子里,秦东意刚准备抱他时,他就醒了。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楼画并没有睁眼。
甚至,在秦东意把他放在床上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还鬼使神差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这是秦东意的屋子,这床也勉强够睡两个人。
或者,如果还要做些更多的事,如果是秦东意的话,楼画想,那也不是不可以。
他在期待秦东意做些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明是昨天才认识的人而已。
楼画抓着被角,悄悄嗅了一下上面残留着的、属于秦东意的香气。
疏月君,偷偷亲他,被他发现了吧。
楼画微微弯起了唇角。
他又想起了,先前秦东意说的那句话。
喜欢你。
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吗?
明知道这多半是假话,但楼画心情好,暂且稍稍信他一下。
虽然楼画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但秦东意带给他的感觉确实和旁人都不一样。
他想,一见倾心的,大约不止秦东意一人了。
-
次日,楼画睡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居然连秦东意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楼画撑着身子坐起来,起身走到了桌边,拿起了桌上那本倒扣着的书。
书里的文字晦涩难懂,楼画只看了几眼就又按照原样放回了桌上。
那个呆子,昨天就在这坐了一晚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秦东意,楼画心里就像被小猫挠了一般,痒痒的。
楼画不自觉弯起唇角,顺便抬手,将散落的长发重新绑好。
他想去清阳山随便转转,但推门时,一抬眸,却愣住了。
院子里站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清瘦的女子,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裙,手里还提着个小食盒一样的东西,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楼画原本没打算理会她,也不关心她是谁,但下一刻,原本踱着步的女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就那样定定地盯着楼画看。
那一瞬间楼画便知道了,她是在等自己。
他看着那女子,微一挑眉,意思是,有何贵干?
莲垚愣了一下。
她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楼画说,但等真的见了人,突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她今天一早就听闻了楼画回来的消息。
莲垚原本想直接过来找他,但很快就听秦东意说,楼画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他记起来。
秦东意将这事告诉了清阳山中那几个同楼画较熟悉的人,他们答应秦东意不会在楼画面前提起以前的事,只是谁都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整个清阳山,大概也就只有莲垚能理解秦东意的心思。
所以,虽然她很想楼画,也很想补偿他,但她还是没有莽撞上前。
她只一大早去厨房,做了一盘桃花酥,带过来一直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