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们人族皇城凭什么在众妖环伺下存在这么久?上次我受伤是因为在城外遇上了鸟人,若是在城内,他可跳不了那么高。曾经你们先祖同妖族先祖有过契约,任何情况下,妖不可在长安城以及皇宫内伤人,否则,天雷伺候。”
宁桑语气轻松,又道:
“所以,只要我们从周野望身上下点功夫,小纸鸢那边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天雷自会替我们招待她。至于鸟人那边,他不至于为了应龙龙骨,冒死同我们争抢。”
香炉中的烟不断溢散出来,白烟在空气中晃出好看的弧度。
但很快,那弧度便被宁桑一挥衣袖,拍散了。
次日,连续阴云几日的长安城终于放了晴。
那天清晨,空气中还满是清新的水汽和泥土味道,周野望第一次在燎鸯面前穿上那身赤红色的官服,整个人满是阳光的味道。
燎鸯帮他系好衣带,在家门口目送他上朝离开。
周野望有些腼腆地笑着和她挥挥手,自己去向皇城的方向。
对于周野望来说,承诺和理想一样重要。
他答应了燎鸯要等她要娶她,那就不会食言。他知道长安城和宁桑对于燎鸯来说很危险,所以,他在昨夜便做出了决定,他今日便向皇上请辞,他要脱了官服,带燎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承天门到金銮殿,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这是周相出狱后第一次上朝,路上,不少同僚询问他近况如何,他也都一一笑着应了。
只是到了金銮殿前,周野望顿住了步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进这大殿了。
周野望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丑丑的小荷包。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荷包上歪歪扭扭的一对小鸳鸯,不自觉弯了唇角。
他想起昨天燎鸯问他的话:
“现在我来嫁你了,可还作数吗?”
作数的。
周野望在心中答道。
“周相,快进去吧。”
路过的小太监一声轻唤,令周野望回了神。
“好。”
他将小荷包收进怀中,抬步走上了金銮殿的台阶。
巨大的殿门在那抹朱红踏入后,便重重合上,只留下一道沉闷的响声。
连带着晴了一早上的日光,都被浓云遮住了。
那天,皇宫里发生了许多大事。
老皇帝在上朝时驾崩,国师辅佐八皇子继位,原本洗清叛国嫌疑的周相又在几个小宫女小太监的人证和物证下被打为叛国贼,殿上为他说话求情的老臣多半被当场处死。
那天的金銮殿是血色的,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当日能从金銮殿中好好走出来的,无一不是八皇子一系之人。
“燎鸯姑娘!周相,周相出事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燎鸯正在桌边缝衣裳上刮坏的小洞。
那小洞被她补得奇丑无比,她正想办法补救,便听见家里出去买菜的厨娘火急火燎冲进院子,冲她喊了这么一句。
燎鸯手里的针扎进了指尖,血色从伤口漫出来,无端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