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
有徐子渊在,朱县令等人和山匪勾结的证据,徐子渊动动嘴皮子便让瑞安找了出来。
并州知府得知此事后一边骂娘一边连夜赶往怀安县,想要赶在徐子渊之前接手此事,免得落个无能的称号,还叫武将往文官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路上,并州知府盘算得还挺好,永宁侯世子再能耐,也不过是武将出身,没权利插手文官调动。县令勾结山匪,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总归该是交给他这个上峰处置的,永宁侯世子没权利插手。便是二人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他有理。
既然事情要过他的手,那有些东西就好处置了。
并州知府心里的算盘扒拉得啪啪响,结果一到怀安就被徐子渊打了脸,徐子渊早就把证据都给并州知府搜集好了,顺带还给朱县令等人定了罪,“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并州知府当即一个哆嗦,万万没想到在他治下竟然会出一帮通敌叛国的官员,这可是极大的失察之过啊!
朱县令的为人,并州知府也是有所了解的,听了这话,并州知府连忙向徐子渊解释道:“世子是不是审错了?朱县令等人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也不至于胆大包天通敌叛国啊!那可是要连累全家掉脑袋的勾当!”
徐子渊神情冷肃,身后的瑞安当即竖着眉毛怒道:“他们走漏了风声给山匪,山匪转头便将消息卖给胡人,从中搅混水,惹得北疆连年不太平。你说这帮狗东西算不算是通敌叛国?”
“这……”并州知府面色迟疑,“不知者不怪,他们若是知晓山匪同胡人有来往,定然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徐子渊淡淡地看了并州知府一眼,“便是被山匪蒙蔽,也是他们贪心所致,死有余辜。”
“世子说的是。”并州知府被徐子渊那一眼看得额头冒汗,连连附和,心中却叫苦不迭,治下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今年的考核怕是悬了。
看着徐子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并州知府又试探问道:“不知世子抓住的那个山匪头领,可否交由下官一同审问?”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先前还对我们世子气呼呼,转头就问我们世子要人,还真不愧是知府大人啊!”瑞安双手抱臂,站在徐子渊身后好一通阴阳怪气,“并州匪患多年,百姓们深受其害。你身为知府,但凡有一丝为百姓解难的心思,今日见了世子,也该谢过世子为你解决这么一桩大难题。真以为我们乐意从北疆赶来并州呢!”
这知府,还不如朱县令呢!好歹人家朱县令头一回见面还给世子跪下道谢。这位知府倒好,眼中的不满以为别人眼瞎呢!
并州知府听得直擦汗,又是一番赔罪,“是下官疏忽了,世子一番好意,确实解了并州的一大困境,下官定然好好上折为世子请功!”
徐子渊微微蹙眉,“不必,你好好依律审理此案便是。”
“是是是,一切都听世子的吩咐。”
徐子渊神色更冷,万般看不上并州知府这般做派,再不多言,抬脚便离开,瑞安紧随其后,在经过并州知府面前时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山匪头领你就别想了,他牵扯的事情太多,又是块硬骨头。我们要把他带回北疆好好审问。”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这位将军慢走。”
瑞安摇头,抬脚跟上徐子渊,走远了些才道:“那山匪头领嘴硬得很,但依属下之见,他好像也不是胡人安插的探子,多番在暗中搅混水,似乎背后还有人在指使他。”
否则一个山匪头领,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编织出这么大一张的官场人际网,有些消息,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怀安县县令能知晓的。
尤其是某些军情,容不得瑞安不怀疑北疆军中出了探子。
但瑞安怎么也想不通,“这帮人既不是胡人探子,又百般在锦朝兴风作浪,到底为的什么?”
两边都不靠,莫不是想要自立门户?哪儿的底气?
徐子渊偏头看了瑞安一眼,又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了一句,“本朝也不过才三代。”
瑞安顿时心下一凛,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微微躬身道:“属下明白。”
山匪之事解决,徐子渊也没继续留在怀安县处置朱县令等人。毕竟并州知府都到了,徐子渊也没兴趣越界来处置这些事情,反正证据都摆在并州知府面前,他可万万不敢装瞎。现在秉公处理,也不过是官员考核时得个中下等或者下等的评定,若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徐子渊一本奏折上去,他得滚回老家去种地。
柳韶光这几天被柳焕盯得紧,几乎寸步不离她身边,说什么都要杜绝徐子渊再找时机来见柳韶光。更是为此跑去找徐子渊商议,“既然世子已经率兵抵达,有北疆军护送,一路上定然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粮草便交由世子运回北疆吧。我出门多日,家人也该担心了,便就此别过吧。”
徐子渊没想到柳焕会来找他辞行,抿了抿唇才道:“一百万石粮草不是小数目,我带的人手不够。”
“并州离北疆不过只隔了一个胶州,一路也没什么险峻之处。若是世子还觉得人手不够,我便将镖局的镖师和运粮队都留下,护着粮草到了北疆才让他们返程。世子放心,银子都是提前给足了的,剩下的一半,柳家也不会少了他们的。”
徐子渊心知柳焕这是被上次的事吓着了,想着自己这位大舅子的性子,徐子渊努力想办法留住柳焕,“北疆也有不少特产,商队来北疆一趟不易,柳家此番捐粮,想来也伤了点元气,不若到了北疆后再带些东西回去,做成一笔大买卖,倒也能回点银子。”
两辈子加起来,徐子渊都没一次对着柳焕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柳焕见徐子渊急着留他连话都多了不少,心里更是一个咯噔,连忙道:“不妨事,柳家既然愿意捐这些东西,也没想着邀功,有了世子那等举荐信便感激不尽了。至于买卖,商户人家走南闯北,哪里不能做买卖?只是买卖再要紧,也比不过家人!”
柳焕说着,心下还生出些许怒意,他是爱财不假,但他更心疼妹妹!徐子渊出身尊贵模样俊美是大半京中闺秀的如意郎君又怎么样?他妹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给妹妹撑腰护着妹妹吗?
徐子渊无奈,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柳焕和柳璋对柳韶光确实是疼惜万分,尤其是在京城为官的柳璋,得了空就往永宁侯府跑,要不是怕住进永宁侯府叫旁人看轻了柳韶光,柳璋真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进离柳韶光最近的院子住着去。
朝中也不是没有说酸话的,尤其是文官那边,没少暗讽柳璋攀附权贵没有文人清正孤高的气节。柳璋却都不以为意,旁人的风言风语干他什么事,要是傻不拉几地为着体现自己的风骨而疏远了自己的亲姐姐,他这书就真的读进狗肚子里了。
柳焕更是大手笔,每年年节往永宁侯府送的厚礼,千百年的簪缨世家见了都眼馋。
当然,柳韶光也不是个只会享受不知付出的,给的回礼也都是有分量又有面子的,更有许多御赐之物,叫柳家在江南地位绝不输官宦人家。
便是知府见了柳焕,也要客气两分。
徐子渊当然知晓柳家兄妹感情深厚,上辈子还为着柳韶光对柳璋过多的关怀暗暗生闷气,现在看着柳焕为了柳韶光不惜得罪自己,气恼之余也觉得欣慰。柳韶光对家人的一片亲情,从未被辜负过。
这种兄弟姐妹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徐子渊从未感受过。回想起来的,也不过是早夭的兄长对他的厌恶和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有便是母亲崩溃的哭喊和那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见柳焕面色冷肃,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徐子渊忽而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笑容,轻声道:“柳大哥在担心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这一路,我不会再有任何逾矩之举。商队行商不易,你也不必为此负气回府。”
见柳焕还是不为所动,徐子渊心下一转,张嘴又道:“请封皇商之事,我上表和我父亲上表,分量可大不相同。”
“另外,你们匆匆回江南,没了镖师护送,一路上到底不太放心。你走南闯北惯了,旁人也受不住。”
一番软硬兼施,柳焕的眼神终于有了片刻迟疑,见徐子渊一脸诚恳,柳焕踟蹰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道:“那便依世子所言。”
徐子渊眼中泛出一丝笑意,彬彬有礼地送柳焕出门。
柳韶光得知他们的对话,面上淡定自若,心下却破口大骂:徐子渊这话这是在糊弄谁呢?还他上表和永宁侯上表分量不一样。这话倒是不假,但在景元帝心里,徐子渊的分量可比永宁侯要重一些。心腹重臣,和先帝留下的老将,远近亲疏还用说吗?
也就是欺负柳焕不知道内情罢了。
柳韶光真是气笑了,没想到徐子渊那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竟然还有扯谎糊弄人的一天。
不过,柳韶光也不想柳焕现在就打道回府。一是柳家这次确实伤了点元气,能多回点本就回点,苍蝇腿儿也是肉,积少成多,家产都是这么攒下来的;二嘛,北疆军的人情,只去粮草和亲自运粮到前线,将士们受的恩惠可不一样。
上辈子正是因为这点,柳焕和将士们来往的都不错,喝了几回酒,感情便上去了,日后柳家商号来北疆做买卖,从未碰到过任何麻烦。
双方达成默契,柳韶光乖乖地跟在柳焕身后,徐子渊也恢复正常,再没有那晚的失态之举,除了偶尔看向柳韶光的目光外,连话都不曾对柳韶光说一句。
柳焕勉强放下一半的心,暗暗决定,到了北疆后,将粮草交由永宁侯便尽快返程。
这么多兵士护送,路上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作乱,北疆军和刘指挥使领着的军队不同,刚刚在战场拼杀过几次,浑身的铠甲都透着血意,警惕之下看向人的目光都令人胆寒。
有这等宛若狼群般的士兵在,便是猛兽都觉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