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初照转动银镯,仔细端详里面的东君法印。
片刻后,他捏着对方伶仃的腕骨,轻轻将镯子戴回去:
“我知你心意,可你不该来找我。你觉得呢?”
柳花燃怔怔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宴初照放开她的手,又退回檐下阴影:“北寝有宵禁。”
“我先走了。”柳花燃像一只猫,轻盈迅速地翻过围墙。
小院重回寂静,阵法无声复原。
确定柳花燃走远,浮寄凉长舒一口气,猛灌茶水:
“大师兄,我没看懂,你们怎么、怎么就拉上手了?”
宴初照神色如故,铺开符纸:“寒蝉雨铃霖里面,有一道东君留下的护身印。”
浮寄凉大惊:“难道她自己不知道?”
正常情况下,像柳花燃这种自身战力为负的纨绔弟子,是绝不敢被人捏住命门的。
“她不知道我能看见。”宴初照开始调配朱砂。
浮寄凉再想起那副花前月下的画面,只觉毛骨悚然:“所以你摘她镯子,还警告她?”
怪不得柳花燃吓跑了。
夜里孤身来钓人,却被看破目的和命门,摘了护身法宝,再草包也该知道害怕。
宴初照提笔画符。
浮寄凉越想越遗憾:“大师兄啊,既然她来钓你,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正好利用她。院长老头一直盯着你,谁知道还憋着什么招儿。要是柳花燃在你身边,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宴初照:“你是不是该去练剑了?”
“我说你考虑一下呗,等柳花燃自以为得手,打算甩你的时候,咱们事情也办完了,直接跑路。此计一石二鸟,还给谢寒檀扣了一顶绿帽子,爽不爽?”
宴初照搁下笔,微笑看他。
浮寄凉:“我去练剑。师兄晚安。”
片刻后,他又从窗外伸进脑袋:“等等,我再说最后一句。那可是柳花燃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根本没明白你的意思,以后还来,怎么办?”
宴初照笔锋一错,微微蹙眉。
他叹气,今夜因为柳花燃,写坏第二张符了。
……
“小师姐。事情谈完啦?”梅阡提着灯笼跑上前。
柳花燃不要她扶,自己跳上船头:
“我亲自出马,当然非常顺利。走,回去煮鱼火锅!”
流水潺潺,星河温柔。
柳花燃望着夜空,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宴初照人真不错。
就凭原身以前对他做过的垃圾事,自己这样上门和解,他居然不吵不闹,不喊不骂。
还吃了她给的葡萄,给她演示了怎么正确摘镯子。
而且为她着想,提醒她宵禁时间,还说“知她心意”,意思是知道她诚心道歉。
这算不算是我凭自己的力量,化解了一桩宿怨,还交到了朋友?
直到走进明珠阁,柳花燃脸上都挂着笑容。
梅阡也替她高兴:“小师姐想吃哪种鱼火锅?白翅灵鱼还是黑背鳕鱼?”
“都来点。”柳花燃奇怪道,“怎么不见‘三长两短’?”
话音未落,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进院墙,忙不迭开口唱歌:
“九国公主天下最美!”
“九国公主德才兼备!”
梅阡撸起袖子:“好哇,它俩竟然变成麻雀的样子,自己溜出去玩。”
柳花燃自从见识过两只鹦鹉的祖安程度,说什么也不肯带它们出门,只让它俩在明珠阁内活动。
谁知鹦鹉从前野惯了,最是耐不住寂寞。
梅阡一手拎起一只:“小师姐,它们居然敢不听你的话,怎么处置?”
柳花燃眼前一亮,变麻雀,多好的技能。
宴初照提醒得对,她不该直接去找他,也不能让人发现她对他特别关照。
否则孔雁翎那些人为了对付她,只会变本加厉地找宴初照麻烦。
她需要“中间人”传话,不是人的更好。
“统统宰了煮火锅,一只三鲜一只麻辣。”
“好嘞小师姐,马上开饭!”
两只鹦鹉哭爹喊娘,疯狂扑腾:“九国公主饶命啊!”
“三长两短再也不敢啦,我们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柳花燃摸摸手腕上的小白蛇,悠然道:“那我让你们轮流变成麻雀,去闻松院替我盯人,你们能做好吗?”
白蛇颤颤发抖,将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