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辛鸾,可辛鸾只垂着头抠着手中的缰绳,他信他感觉得到他在看他,但是他偏偏不肯抬头。
一群人剑拔弩张,说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此一言不发地僵持了半刻,辛襄终于忍不住了,烦躁道,“咱们难道就这样一直等着,这要等到何时?”
他这话说给辛鸾听,可辛鸾固执地理都不理。
邹吾侧头瞥了辛鸾一眼,抬头道,“纠缠乱麻需刚直快刀,南阴墟距此不过四百余里,赤炎的脚程四个半时辰也就回来了,诸公未免沾上嫌疑,还是于此静候为好。”
就这么一句,不轻不重地,把想借口去布置的一群人,全部按在了原地。
又如此过了一刻,只见济宾王竟然也毫不慌张,神在在端坐马上,闭上了眼睛,竟似在假寐。
齐嵩见他这般,一双眼珠动得飞快,心中只有惶然,此时他自顾不暇,最怕的就是济宾王面对到时候南阴墟索上来的证据,全部推倒小儿的身上,或是栽赃到自己的身上!他略瞥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见他还在对辛鸾怒目而视,一时间怒其不争,一时气血翻涌,只想抄来戒尺先打他一顿才好!
“这他娘的!大太阳这么烈,咱们就这么一直等着?”史征终于忍不住了,粗鲁地一拍马颈,烦躁不安地就想折返出去!
“诶!”向繇不轻不重地策马而来,笑呵呵道,“史将军是饿了还是渴了!我且着人为将军拿去,您可勿动,宜避嫌疑!”
“老子既不饿,也不渴!就含章太子一句话,咱们三万人就等在这里!你看看前后左右的兵,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除了对阵的十二人,其余兵士可没有鞍马可骑,这个时候众人也是心口烦乱不堪,尤其是京卫这许多人,各自窃窃私语着,不知谈判结果究竟为何,但是看着前方几位大人物踌躇不定,不安与恐慌却在悄悄地弥漫。
“史将军,什么叫等的是我的一句话?”
辛鸾终于抬头了,眼神利如白刃,“近千余条的性命不值得这一等嚒?罪魁祸首妄开的杀劫,为了掀出真相,不值得这一等嚒?赤炎亲卫已去取证,答案不时便有分晓!老将军们都没有急切,史将军是想在这里鼓噪煽动什么?”
申豪淡淡附和,“说的就是,咱们当兵的沙场里来去,潜伏冲锋一战下来几天也熬的,怎么现在只是站一会儿,还都开始怕晒了不成?”
史将军被这两人说得不吭气起来,拨了马头,又回转过来。
济宾王此时却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一缕笑意,“多好的太阳啊,不知道以后还看不看得到了。”
辛襄听他忽吐丧气之语,闻言大惊失色:“父亲……”
辛鸾却接口道,“王叔不必如此感慨,就算查出您的罪状来,侄子也不会动用私刑,三法司、宗正寺,举证、定案,自有他们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