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宾王却看定辛鸾,此时他心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最终却只剩一处不解,他问,“阿鸾,你长大了。不过你之所求,非名非利非权非势,那又是什么?”
邹吾看辛涧一眼,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拿得起,放得下,大难当头或有惊怒交集,但从头至尾,不失半点的气度,的确是一代枭雄。
辛鸾冷淡地看他一眼,“原来叔叔眼里只有名利权势,怪不得不能理解。我之所求,不过是有冤者,得以昭雪,有罪者,得以伏诛。”
那个时候辛鸾还太年轻。便是许多年后,他在西南封地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那日明明自己一片形势大好,无限度地接近了胜利,为何后来却竟至功败垂成。
后来庄珺为他解惑,说济宾王势弱,是因为他最开始就出错了招式,一个国家的君王登位的第一道发令不任用正义之师,满是阴谋,他便注定长久不了,所以垚关那日他反受其累,落入下风。
但是辛鸾的败北,败就败在了他天真的愤怒,他要在那样一个千钧一发地场合里给辛涧一个刑罪相适、天理公道的死亡,对于辛涧那样一个巧于计谋的人来说,瞬间就抓住了辛鸾的弱点。
“你那天注定会败。”
很多年后,辛鸾的老师这样对他说。
“英雄的方法杀不死流氓,谋权上的幼稚,是你当时之大幸,也是你当时之大不幸。”
因为他们这群年轻人的一身义气,镇住了假人假善的伪君子,可也是因为他们一身堂堂正正的正气,只说了可以取证的南阴墟,没有说当日的王庭宫变,给了济宾王笑语周旋的余地,最后狠狠攻了上来。
是时,辛涧示弱,见等待百无聊赖,便说,“阿鸾,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就聊聊天罢。”
辛鸾对他尚有防备,看他一眼,道,“你说。”
辛涧却蓦地苦笑了两下,问,“你知道你父亲去年身体就不见好了嚒?每天要服好几剂汤药嚒?”
“什么?”
辛鸾眉头狠狠一皱,他被他骗得太厉害了,本能就是质疑。
辛涧却道,“挺久的事情了,单是我北伐回朝那一日,他就进了三次药,兄长跟我说,要不是那药托着他一口元气,他根本就坚持不完那天的封赏、祭祖和夜宴,你竟不知道吗?”
“怎么会……”辛鸾一时心乱如麻,“那天,那天……”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他从夜宴下来,还悄悄等在父亲的温室殿外,想着从济宾王讨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