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虞道野的话。
宋老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帮助李持盈?还不是在说他虞道野暗中筹划,想让自己的亲信护送李持盈出城。
虞道野是在洗白自己?
或者……他曾经真的计划要放走李持盈?!他对他的老娘并不是那么……言听计从?!
“我知道你不信。”虞道野淡淡说道:“我也知道,跟扭转看法相比,单纯的仇恨是更为简单的一件事。我来这里,只是觉得,有些事大约别人是不清楚的。而你,有必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司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说。”
主座上的凤云鹤被大量的信息炸晕了头,急需有人来给他解惑。但遗憾的是,厅里对峙的两人谁也没工夫理他。
凤云鹤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就觉得,这两人不愧是父子俩啊,眉眼之间那种冰冷的、微带杀气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那就从我离家开始说吧。”虞道野大约想营造一种“咱俩慢慢说”的气氛,主动坐了下来,然后他就看见司空迟疑了一下,也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虞道野心里漫起一丝温情,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人,忽然从冷冰冰的空屋子里来到了屋外。阳光洒在他的头上脸上,明亮的、温暖的。即使是刺得人睁不开眼,也依然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感动和欣喜。
司空不满他磨磨唧唧的不吭声,忍不住催促他,“快说!”
虞道野叹了口气,“在这西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母亲。她是先帝那一辈的头一位公主,跟当今关系也好……”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就有些放空了,“她的脾气很不好,对身边的人有着异乎寻常的掌控欲。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一点儿不如意,伺候的人就会被拉下去打板子……对待丈夫儿女,也是一样。”
这一点,司空倒是听人说起过。
“她不喜欢听小孩子的哭闹声,所以我一落地,就被抱到了奶娘的屋子里。”虞道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挑起一个有些嘲讽的笑纹,“但凡她听见我哭,奶娘和伺候的人就会挨打。所以从小,我身边伺候的人就是……又怕我又恨我。”
司空心想,这是表示他也是一棵小白菜?!没人爱?!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什么时候开始读书识字、请什么先生、什么时候去外面的学院……统统要听她的。这些事她其实并不懂,但我父亲跟她商量的时候,她往往会驳回我父亲的意见。”虞道野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权力。”
“后来她就看好了观文殿大学士胡延平的家世,替我下聘走礼,定下了胡延平的女儿胡兰为妻。”
这件事,司空也是知道的。北上的一路上,他跟胡松也算混了个脸熟。在他的印象中,胡松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个有点儿家世背景的普通的官二代——没有什么实力,但性格却狂傲得不行。
虞道野神情淡漠,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婚期都定下来之后,我和父亲才知道这件事。”
司空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了。
世家大族都是要脸面的,婚期都定下来了,这种时候无缘无故的退亲,女方家里会将这视为羞辱,会恨死了他。
虞道野说:“公主不许我们去退亲。”
司空注意到他说的是“公主”,而“我们”不必说,指的就是他与他的父亲虞谅了。
看来长荣公主自己求来的这一桩婚事,她与驸马虞谅之间的关系,也不像表面看去的那般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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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素不相识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