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没好气的将笔墨纸砚往人面前的桌面上一砸:“你管我怎么用的呢?反正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小吃了我多少个鸡腿,我跟你计较过吗?你连声大哥都不叫,每天除了怄我就是怄我,亏我跑出来陪你出生入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京去不管你了?”

“大哥?我小时候也没这么叫过你啊。”韩墨初掩唇失笑:“你要是真想听,那我可叫了。”

“叫吧,我听着。”苏澈挺着胸脯预备着扬眉吐气。

“大哥,好大哥。”

“诶,这才像话。”苏澈被这两个字叫得心满意足:“说吧什么事儿?”

“替我研墨。”韩墨初将眉眼一低,理所当然的敲了敲手边的砚台。

“罢罢罢,韩大人。”苏澈双眼往上一翻,认命的给韩墨初当起了书童来。

韩墨初裁了一张三寸大小的纸张,提笔刷刷点点的在那张纸上落下了今日从周家父子口中套出的人名,其中他将那些在他年初查看官员绩考便有疑惑的官员名字上都勒了横杠。不多时,一张小寸长的纸笺上密密麻麻的落了五十个人名。

韩墨初拖着那张小小的纸张细细吹干墨迹,又从怀中掏出了临行前顾修送给他的那张令牌并将纸笺与令牌叠放在一起递给苏澈道:“常如,我要托你件事情。”

“何事啊?”苏澈接了这两样东西,心下不由得疑惑。

“你我的出现原本就太突兀了,扶桑海盐的事唬得住周家父子这样的小官,却唬不住州府都督这些人,今日这顿家宴不出五日便会传遍整个苏州府,不出半月便会传便整个江南道,到那时我们先前做的,就都前功尽弃了。”韩墨初拍拍苏澈的肩头:“所以,我想让你佯装家中有事,明日一早便与周萧肃告辞。带着这封纸笺和令牌去寻白泽军中的孟凡将军。将纸笺上这些我勒了杠的官员先行控制起来。”

“嘶...”苏澈抓着这两个烫手山芋,挠挠头:“我去寻人,那你呢?”

“我留下,同他们再周旋几日。等拿到了实证这案子办起来就顺当了。”

“可是就像你方才说的,没几日他们便会知道你骗他们,到时候你可怎么脱身?还不如你同我一起走,把这名单往御史台一送,让三司彻查就是了。”

“御史台?”韩墨初云淡风轻的摇摇头:“看周家父子这个有恃无恐的样子,你觉得京里的官儿就干净么?”

“可是,这到底还是太危险了。他们又不知你是谁,若是真有个丧心病狂的...”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韩墨初没有给苏澈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分寸分寸,你的分寸就是走在刀刃上脚掌没断就是分寸!”苏澈没好气的将令牌和纸笺往怀里一塞,认认真真道:“别忘了,你那脚是肉长的,人也是肉长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顾萌萌:“话说师父,你说家中原配悍妒的时候为何会想起我?”

师父父:“你小时候连我被子的醋都吃,何况是个人?”

顾萌萌:“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师父父:“那我从今天开始搂着被子睡觉。”

顾萌萌:【一脸冷漠的点燃棉被。】感谢在2021-06-29 11:05:12~2021-06-30 20: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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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收网

深夜。

苏州府, 金家内苑的上房里。

韩墨初端身坐在价值连城的湘妃竹榻上,守着一盏明灯拟着一封黄卷奏疏。细看之下,他面色苍白, 唇无血色, 宛如大病之人。月白色的寝衣之内隐隐透着几层堆叠的纱布, 胸口处淡粉色的血迹隔着夏日里轻薄的布料像一朵在胸前绽开的海棠,颜色再淡也分外惹眼。

“韩子冉, 你怎么又坐起来了?”苏澈端着盛放纱布与伤药的托盘, 自外间行来,行至韩墨初的竹榻旁边朝他递了个眼神。

“这不是等着你来给我换药么?”韩墨初心领神会的将桌面上的纸笔墨砚收拾出一个够放这托盘的空挡:“苏先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