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顾攸被顾修命人从宣政殿抬出去后,顾攸就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死守着一堵墙坐着,好像是憋着把自己活活闷死在家里,或者气死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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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朝伊始,君王落座。
内监总管元宝才替君王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宇诚亲王顾潮便迫不及待的将他这几日奔波而来的成果呈现到了君王面前:“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宇诚亲王但说无妨。”顾修隔着冕旒上的珠玉看着堂下的老亲王,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是,陛下。”没有任何参政经验的宇诚亲王并不知道此件事该如何回话,只能捧着奏折一字一句的照本宣科。
整篇奏折表达的中心思想也极为简单,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吾等与端王顾伸并非一路,韩太傅将他就地正法实是为顾氏子孙除害,希望君王可以三思而行,千万莫要因小失大。”
这封奏折虽然简短,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群臣之中正准备述职的郭赢心缝里。
他只盼着皇帝能允此奏报,快快将韩墨初这个活祖宗接出去。
“宇诚亲王虽有惜才爱国之心,可国法就是国法。此案如今尚未审结,诚亲王还是稍安勿躁吧。”顾修与第一日一样,还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陛下,此事一拖再拖,已经过了十日了,朝中上下大事小事都快被此事拖垮了,六部上下为了查案已经快腾不出人手维持机构运转了,难道陛下这样也能无动于衷么?”
“朕自有朕的道理,此事关我皇室声威颜面,朕必须慎之又慎。”
“陛下这分明是优柔寡断!”顾潮也学了顾攸的样子准备破罐破摔。
殿前侍卫也做好了再抬一个人下去的准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自从婚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步入前朝的晴昭公主在这一天脱簪素服,手捧表章,毫无征兆的现身在了含元殿的正门之下。
一看便知,必有大事。
君王未有一丝怠慢,即刻宣人入殿。
入殿后,晴昭公主捧着表章当众宣读起来。
这本表章之内详细记述着端王顾伸从当年放任她在漠南受辱,并借机陷害当年还是亲王的皇帝开始,直到这一次端王是如何派了细作炸伤君王,又是如何私自屯兵,试图弑君谋反的所有罪行。
顾伸所犯的罪行,每一桩都有真凭实据。
她一早便看出了顾伸的狼子野心,所以也早早嘱咐了太傅韩墨初,一旦发现端王顾伸欲行不轨,便即刻诛杀,不可给此罪人任何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大周皇室之中一向女儿缘浅,晴昭公主顾锦更是大周皇室自立国以来唯一一位出身正嫡的公主。
顾锦从出生那天起,就是整个大周皇室至尊至贵的珍宝。
她但凡说出一句话来都是举足轻重,更何况今日这样脱簪素服,言辞恳切。
所有在场的顾家宗亲,无论本身对此事态度如何,听了晴昭公主这一番话也立马消了心里的芥蒂,都觉得端王顾伸就是死有余辜。
他们只要不做这么多恶毒之事,君王根本不会随意处置他们。
端王顾伸有今日下场,全然是他咎由自取。
“韩太傅受命于本宫并无错处,陛下若是定要责罚,就请陛下责罚本宫吧。”顾锦提起裙摆翩然跪地,深深的朝上拜了一拜。
“长姐,莫要如此说。”已经一连十几天油盐不进的君王语气终于有了几分松动:“朕自幼受你之恩,如何忍心治罪?”
这点来之不易的松动让站在群臣之中已经站得摇摇晃晃的郭赢看到了些生的希望。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对太傅韩墨初的处置就有明旨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