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江行止又朝谢云书俯低了身子,他本来就比谢云书高一些,谢云书直到这会才发现,他的肩膀竟然也比自己宽了。
明明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又焦孟不离,江行止还是在谢云书难以察觉的空隙里,发生了悄然无声的巨大改变。
江行止几乎把整个胸口的重量都压在谢云书身上,他自己体质偏凉,谢云书的身体却是热烘烘的,在阴凉的体育器材室里靠着格外舒服。
江行止惬意地挨着谢云书的鬓角蹭了蹭,哼声道:“你发现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藏了。”
“藏?”谢云书被压得连喘气都困难,但他没有推开江行止,而是趁机撬开江行止的嘴,“你说你是故意藏起来的?”
江行止的眸光变得有些讳莫,他反问谢云书:“如果一开始我就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不是会不会喜欢的问题,而是连想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哪怕顶着前世的白月光光环,江行止如果一开始就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谢云书面前,谢云书只会离他远远的。
谢云书非常清楚自己是被什么打动的。
是那个第一眼见到他,就漾着大大的笑容要跟他做朋友,从书包里掏出一堆零食要送给他的江行止,让谢云书放下了前世芥蒂。
是那个在老槐巷口伸出小指,缠着他跟他拉钩钩的江行止,让谢云书不再有戒备疏离。
是那个每天跟他一起吃饭,上课,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给他捡羽毛球的江行止,让他生出怜爱欢喜,让他想要陪伴保护。
“所以……”谢云书喉咙梗塞,艰涩地问,“这个身体里,真的有两个江行止?”
江行止眼睛一暗,声调转冷:“不要把我跟那个白痴相提并论!”
那个白痴……
谢云书深吸一口气,猜测着:“你……或者说你们,是双重人格,你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却不知道你的存在,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让江行止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不甘不愿地说:“我只是觉得,他那个样子会比较讨你喜欢。”
谢云书不可思议:“你……你们以前认识我吗?”
江行止的表情一下子放得极为柔软,声音也如松风鸣夜弦,温柔低沉得不像话:“是的,我早就认识你了。”
“有多久?”
“很久很久。”
谢云书太阳穴突突跳,他全身的血液疯狂在体内奔涌,攥紧的手心里满是汗渍,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突兀地叫嚣: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说清楚,”谢云书的尾音发着颤,“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怎么认识我的?”
江行止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在谢云书的脸上,似乎也注进了水,波光潋滟。
片刻后他说:“我在公交站台那里看到你,你打着一把伞。”
“打伞?”谢云书狐疑,“打伞怎么了?”
江行止语速很慢:“公交站那里打伞的人很多,但是只有你,把伞让给了别人。”
谢云书隐约记得是有这个事,大概七月底还是八月初,他在家门口等公车,把伞让给了一个挎着篮子沿街卖自种水果的老婆婆。
“就为这?”谢云书匪夷所思,“你就为这从英伦转来海中?”
“唔。”江行止含糊应了声。
谢云书心头那个可怕的猜测被否决,不由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