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林生越打裴寂,孩子跟他越不亲,随着裴寂年岁渐长,慢慢的就敢反抗了。

之前裴寂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的,但是姥姥姥爷头两年相继过世,裴寂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裴林生偶然回来,父子两个见一次就动一次手。

“这回是打最重的一次了,”仇浪说,“那天裴叔叔正好去马场,顺手揣了根马鞭回来,把裴哥抽得够呛!”

医院的走廊里坐满了半夜来挂水的人,大人的叫声喊声,护士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小孩子的哭声交织成嘈杂的噪音。

谢云书安静坐着,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直沉默倾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如果裴林生只是一味打孩子,谢云书现在立马就报警。

但他亲眼见过裴林生失去裴寂后,几乎也没了半条命的样子。

人生最大的无奈不是你真的碰到多么十恶不赦的人,而是身边的人以爱为名,给你带来莫大的伤害,他却浑然不知。

……

裴寂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

仇浪坐在他病床边的凳子上,捧着碗方便面吃得呼噜呼噜。

谢云书坐在另一边的椅子里,胳膊肘支着扶手,手背托腮,闭着眼睛在假寐。

裴寂一哼唧,两个人立刻就察觉到了。

“裴哥!”仇浪含着方便面,热泪盈眶地扑过来,“你总算醒过来了裴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裴哥!”

裴寂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火|辣|辣|得疼,他勉强把眼睛扯开一条缝,只感觉到视野里涌入成片成片的惨白色,连嗓子眼里都烧得冒火:“水……”

仇浪没心没肺地叫:“卧槽电视剧诚不欺我,果然病人醒过来第一句话都是要水喝!”

“你还能再二一点!”谢云书没眼看,随手抄了个纸巾盒砸过去,他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面早装了一杯温热的水。

谢云书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然后把吸管递到裴寂嘴边:“喝吧。”

裴寂咬住吸管,眼睛终于全睁开,一脸茫然地瞅着谢云书。

他吸溜了半杯水,才迟疑地,沙哑地唤了声:“书呆子?”

“能认得人,看来是没事了。”

谢云书笑着伸手摸了摸裴寂的额头,感觉确实没那么烫了,不过他还是把温度计甩了甩:“夹着。”

裴寂歪头,像看个外星人似的看着谢云书。

谢云书点了点下巴:“夹胳膊底下,量体温会不会?”

“你怎么在这里?”裴寂纳闷百分百。

仇浪嚷道:“这个故事说来可话长了!”

裴寂躺在那儿,胳膊下夹着体温计,嘴里叼着吸管喝水,听仇浪绘声绘色地把自己昏迷后被谢云书送来医院的细节讲得清清楚楚淋漓尽致,听得一脸呆滞。

谢云书看裴寂的一瓶盐水快见底了,出去叫护士来换药。

他顺道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仇浪吃饱喝足放松心情后,连功放喇叭似的大嗓门也复活了,正满口胡咧咧:

“裴哥你这回能捡回一命死里逃生回光返照全都亏了书呆子,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