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杜晓萍的几个嫂子都露出难堪的神色。
杜晓萍惊恐地瞪着谢耀光,她没想到谢耀光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些,谢大这是彻底豁出脸面去了。
“我家老二中奖关你屁事!关你们杜家屁事!”谢光耀一声怒吼,嗓子几乎要喷出血来,忽然崩溃大哭,“我侄子小书长到这么大,你当伯母的给他封过一次红包没?你给他买过一件衣服没?孩子考上那么好的高中我爹娘给了点钱你都要指着房梁骂,你现在想惦记我家老二的钱,你凭什么?你也配!”
谢光耀往地上一蹲,双手捂住脸,豆大的眼泪直往干涸皴裂的土地上砸:“我对不起我家老二,烟花厂炸了,所有的债都是他一人给我背的,我谢大在这里发誓,我家老二中奖,我一分钱不要他的,我要是违背誓言,就让我再挨一次刀山火海呜呜呜……”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撕心裂肺地嗷嗷大哭,哭的是深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郁闷,憋屈,心酸,痛苦。
几十人的小院鸦雀无声。
谢云书没看到那个场景,但他光听着都觉得难受得慌。
他心疼他大伯连离婚都要用这样撕破所有体面的方式,但也庆幸他大伯及时迷途知返了,否则他父母再有心也是帮不了他大伯的。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这件事最终还是谢杜两家关起门来解决的。
谢祖望俨然成了整个事件里的中心人物,前一晚睡觉前他恶狠狠地跟祝君兰说:“你看我明天把杜晓萍的脸扇肿,她这么多年在我家作威作福,我就是把钱扔大河里也不会给她一角八分!”
不过到了第二天正式谈判的时候谢祖望却很心平气和:“杜晓萍,就凭你这么多年在我谢家的所作所为,我就是一个子儿不给你,全村人也没一个能说我闲话。”
“你要是同意离婚,我给玉焕买两套房子,海滨市任何一个地段让玉焕自己选,也可以你来选,一套一百平的商品房,一套四十平以内的商铺,我还可以给玉焕找个工作,在市里的银行当柜台。”
谢祖望也是中奖之后才知道钱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来找他的那些商业银行经理中有好几个给他承诺,只要谢祖望在该银行存一定数额的定期,就可以给他一个银行编制的名额。
甚至还有证券公司的高层找过来说只要他愿意开户,能直接给他一个营业部的总经理当。
更别说那些利息啊,年化收益的基本条件。
“你做梦!”杜晓萍狠啐一口,拍出一只手掌,“我要五百万!”
谢祖望笑了:“现在是2002年,婚姻早就自由了,你要是不同意离,那就打官司吧,只不过上了法庭这钱会怎么分你知道吗?”
谢祖望慢条斯理地说:“老大现在名下有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家里唯一让他沾边的只有骡子桥的厂房,厂房现在出手能卖四十五万,老大的那份是十五万,这十五万属于你们共同财产,但是你别忘了,你们刚好还有十五万的共同债务……”
“什么十五万债务?我不承认!”杜晓萍目眦欲裂,“你们兄弟想联手诓我?没那么容易!”
“那十五万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借来填烟花厂的账的,我这里还有老大写的欠条,”谢祖望眼也不眨地说,“就算我现在有钱,也不耽误我跟你们要债,咱们国家没有一条法律是说弟弟有钱了就不能跟哥哥讨债的,还是那句话,我谢老二不怕任何人戳我脊梁骨,你想怎么闹怎么闹,我保证你一分好处闹不到。”
杜晓萍急得眼前金星直冒,她回头冲几个哥嫂求救:“哥,嫂子,你们就看着谢家人这么欺负我啊?你们说话啊!”
杜家的几个兄嫂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能开口。
他们就是再不讲道理,也晓得杜晓萍嫁的是谢大不是谢二,谢二发达了,从法律从情理来说那都跟杜晓萍没一毛钱关系。
更不用说谢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控诉杜晓萍做的那些事,杜家出过好几任村长,那是相当有头有脸的人家,杜晓萍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足以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
他们甚至抱怨杜晓萍但凡平时稍微干点人事,都不会跟谢家人闹到这么僵,那现在谢祖望飞黄腾达,他们杜家人多少都能沾点好处。
离婚的事当然不是一两天就谈妥了。
谢祖望中了这样的大奖,除了办席请村里人吃饭外,当然也要为整个家乡的父老乡亲做贡献。
他决定为村里修一条路,这条路贯穿村子的东西,叫“立新路”。
谢立新是谢家老爷子的名字。
消息传回家,老太太头都晕了,拉着祝君兰的手不敢置信:“老二要修一条路,用我们老头子的名字?”
祝君兰笑盈盈说:“是的,是用公公名字。”
老太太老泪纵横,双手合十地拜:“感谢祖宗显灵,我儿子给村里修了条路,修了条路哟!”
“你年纪小,不知道修路有什么意义,”祝君兰回来后摸着谢云书的头发说,“老年人讲究福报,修路是大福大德,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