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当然理解,即使不谈“功德”这样接近于玄幻的字眼,一条用“谢立新”三个字命名的路也意义深远,那代表着他爷爷的名字会写入本地的地志里,一直流传下去。
这晚老爷子一个人进了谢家祠堂坐到半夜,回来后淌着老泪跟老伴儿说:“我这辈子有今天,算是值了。”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这条路,谢祖望自己买下了个建筑公司,一应资质齐全,“立新路”就是他的公司承建的第一个项目。
跟祝君兰的服装厂不用熟人截然相反,谢祖望的建筑公司由谢大当工头,建筑队里的大部分工人都是村里的青壮年,又切切实实帮村里解决了一部分劳动力。
谢祖望提交的修路申请获批后,连乡长都来了家里问候老爷子。
半个村的人又涌过来围观,四面锣鼓喧天,鲜花锦旗,乡长跟两个老人家握手拍照,照片洗出来放大放进相框,挂在堂屋里。
杜家的子孙有在村委的,有在镇政府的,谁不想要继续往前奔前程呐,谁也不许杜晓萍再继续胡闹下去。
杜晓萍终于发现她大势已去,谢家没有任何一个人再给她拿捏了,连女儿玉焕都站在她父亲那一边。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谢光耀和杜晓萍去民政局,进门之前杜晓萍还颐指气使,鼻孔朝向天。
工作人员收回他们的红色结婚证,然后在两本绿色的离婚证上敲章,递给他们。
杜晓萍也不知道为什么,手就突然发抖了。
出门之后谢光耀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杜晓萍坐着电动三轮车回娘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像谢耀光那样,虽然没有大本事,但会任劳任怨,不让她吃苦的男人。
……
“我爸这件事解决得很好,既没给大伯母钱,也不给别人落下话柄。”冬天的下午阳光照在阳台上,暖融融的,谢云书躺在躺椅上,祝君兰坐在旁边织着毛衣一边跟谢云书聊着那些琐事。
谢玉焕本来就是谢家的女儿,谢祖望这个叔叔于情于理都该照顾侄女的,他给谢玉焕两套房子祝君兰和谢云书都没意见。
祝君兰凤眉微微挑起,要笑不笑地跟她儿子说:“你知道你爸跟杜家人谈判时候怎么能一套一套的吗?他自个承认了,是先前为了跟我离婚专门查过资料的!哼,离就离,谢祖望就是发财了我也离,我不贪图他一分一毫!”
谢云书笑嘻嘻地说:“我爸才舍不得跟你离婚呢!他说他在西山墅那儿看上了一套房子,要写你的名字呢!”
“谁稀罕他买的!”祝君兰双手捧着她儿子的脸像捧着个大宝贝,“以后妈也给你买,买更大更好的!”
谢祖望发了这样的大财,当然有很多人来找他借钱,但他秉持的原则就是非不得已绝不出借现金,他可以给对方介绍工作,如果是家里实在困难的,他也可以资助对方的小孩把书念下去。
横财要有善用,但绝对要用到实处。
不过谢祖望也办砸了一件事,他借了一笔钱给祝君莲和齐大海,让他们承包镇上车站的长途客运路线。
因为谢祖望的慷慨资助,齐大海夫妇购买了比原计划更多的客车,拿下了从北滩镇到申城这条线路上的所有重点城市的客运资格。
国家的第一辆高铁要到2008年才正式开通运营,在那之前,公路客运都是最主流的交通方式,随着农民工进城的大潮越发汹涌,连接城镇通道的长途客运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进斗金。
祝君莲和齐大海逢人就自卖自夸,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好像他们已经是兴阳村首富似的。
他们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笔钱来买路线买车,村里的人当然说:“是你们二姐夫出的钱吧?”
两口子顿时脸一冷:“我们是借的钱,给谢祖望打了欠条的!”完全没有半点感激。
为此祝君兰掉了好几天的脸子,讽刺谢祖望是个圣父活菩萨。
谢云书也不理解他爸的做法,只以为是姥姥催得狠了被逼无奈,他爸还是很怵他姥姥的。
谢祖望两手背后,在客厅里雄赳赳地踱步,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说道:“张良自有妙计,你们都不懂我的格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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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