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家世不显,即便是性格乖戾,即便是攀龙附凤,即便是个男子!
只要太子喜欢,都不碍。
可这人,他不是定国公秦烨吗?!
怪不得太子即便再找借口贬斥,也只拿脾性不好作筏子,半点不提家世容貌两个字。
这能提吗?
别人都是某某国公之女、某某总督之女,这位倒好,他把后面那两字去掉了。
容貌就更不必多言了,武宁侯家的嫡长子生得俊这事在十数年前的棠京便是人尽皆知,也就是这位后来杀名渐重地位愈高,又成日泡在军营里,容貌反倒成了细枝末节。
秦烨心下也没有面上显得那么平静。
他极快的望了一眼慌忙伸手去扶起皇后的太子,上前施礼道:“臣秦烨见过皇后娘娘。”
动作谦恭,举止得宜,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赵皇后只是望着他,虚弱的想,这人得自称里没有官职爵位,是有意的吗?
话虽如此,赵皇后脸上还是挂上了点牵强的笑,颔首道:“定国公安好。”
她心里总还没扭过弯来,拿出对待倚重臣下的态度,有些试探的道:“定国公此番来别苑,可是有事同太子商议?”
秦烨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理会皇后掩耳盗铃的挣扎,拱手行了个晚辈礼,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望娘娘见谅,臣……”他道,“就是殿下口中的那个宫女。”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就在宣政殿上讨论军国大事,赵皇后却在一瞥间瞧见他身上那件石青色长袍的袖口处用暗金丝线绣得繁复细密的蟠龙纹样。
那是太子常服的仪制,秦烨当然是不该穿的。
然而,此情此景,赵皇后无论如何说不出‘僭越’这两个字来。
这怕不是出来得匆忙穿错了吧?
就算太子和定国公同住一屋,也有下人侍奉衣裳饰物,这样都能弄错,难不成是昨晚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了?
激烈到衣袍都交缠在了一起……直到晨起都不曾收拾。
皇后脑中闪过无数猜测,终于醒过神来,将谢恒搀扶的手拍开,眉眼舒展:“原来如此。”她又将目光转向太子,嗔怪道:“这有什么不能跟本宫说的?还要藏着掖着的,你早说了要与定国公结契,难道本宫会不允?”
皇后一时想不出来太子和秦烨是怎么勾搭上的,也懒得细想。
她只要知道,从秦烨回京,太子和晋王都想方设法的笼络这位,双方本就势均力敌,若秦烨这位齐朝战神有所倾向,储位之争顷刻便会逆转局势。
可惜,秦烨软硬不吃,甚至每日窝在自己的公府连门都不出。
也就是他没个适龄的妹妹,否则太子妃和晋王妃的位置,还得由人家挑上一挑。
如今好了,娶不到妹妹娶本人,那更好啊!
想清楚端由的皇后伸出手摸了摸头上珠翠,竟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谢恒不想此事顺利的如此不可思议,松了口气之余不免脸上多了些笑意:“母后这是寻什么呢?”
“原本是想着给只簪子做见面礼的,如今……”皇后望了一眼秦烨,笑容和煦,“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她想了想,竟从身上拽下枚玉佩来,递与秦烨,眉眼间的笑意透出几分真实来:“本宫是做长辈的,这初次见面总要给份见面礼,这枚玉佩是当年太后所赐,原是一对的,身上只带了一枚,另一枚等本宫回宫着人送来给太子。”
这就是一人一枚,成双成对的意思了。
长者赐不敢辞,秦烨双手接了,只觉自己筹备良久的一番话闷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他不是很了解这位长居深宫的皇后、当今太子的生母,若非皇后是天下之母,偶尔会出席宫宴及大型朝会,他只怕很难瞧见几面。
若非要说,他只知道这位皇后自入宫后盛宠十数年不衰,又将偌大后宫把持的四品八稳,必然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