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说,先太子当年去得突然,东宫一脉又被大肆清算,可谓灭顶之灾,赵皇后与先皇后同出一脉,竟然能在先皇后死了亲子郁郁寡欢的情况下平稳朝局,将先太子的储位交到自己亲儿子手上,手段之高可见一斑。
秦烨满心以为,皇后纵便不是强烈反对,也定然不会太赞成。
太子迎娶男子为妃,从此便绝了嫡嗣之望,这岂是能够轻易应允之事?
可皇后答允的如此爽快,他一番连哄带骗的话语便说不出来,只得躬身谢过,才又道:“之前之事,并非有意欺骗娘娘,只是事出有因……”
他未及说完,皇后已然截住他的话头,道:“本宫知道,你与太子有事谋划,且接触时日尚短,自然是事事机密为上,不告知本宫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如此通情达理,这就再没了说头。
秦烨悄悄看一眼太子,眼底流露出一点罕见的艳羡。
殿下的娘亲可比明宣郡主好上太多了。
太子坐在皇后身侧,陪着笑另起话头说些闲话,也暗自看了一眼秦烨。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娘亲。
皇后快被他两的眉眼官司酸倒了。
又说了一会话,皇后起身要回宫,见谢恒和秦烨都跟着要送,望着秦烨制止道:“定国公入这别苑想来不是从正门走的,就不必送出来了,在屋里歇息着吧。”
秦烨也当真顾及着这满别苑的耳目,恭敬行了个礼,目送太子送了皇后出去。
谢恒跟在皇后身后,瞧着这位出了主院却并未上软轿,宫女太监都遥遥地跟在身后,就是一阵头痛。
这是要和自己亲儿子说悄悄话了。
赵皇后表面上母仪天下大度端庄,实则私下里什么话都随意,谢恒至今还记得自己被拉着手要求‘好好待那个宫女’时流了满背的汗。
这次突然得知了如此大事,岂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只走了两步路,赵皇后便道:“什么时候的事?本宫竟一星半点都不知晓。”
“去南疆前便有端倪,”谢恒难得的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道,“如今,母后也瞧见了。”
赵皇后瞧着他一副别扭却眼底含笑的神情,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秦烨幼时父母不睦生性冷僻,待到年岁长时却又屡建战功世皆尊崇,身边却连个生得好些的侍婢都没有,满棠京的世家豪门想送人都送不进去,“赵皇后笑了一声,”这样的人,一旦用情多半专情,你若是有意以此笼络,只怕引火烧身反受其害。”
谢恒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以为自己这是虚与委蛇要骗权骗色?
秦烨那样的人,是这么好骗的吗?
赵皇后望着谢恒一脸委屈想张口辩驳的模样,摆了摆手,脸上终究带出点笑意来:“若是真的喜欢,就更要好好待人家,私下相处时礼敬爱护些,免得夫妻离心。”
合着您是替秦烨敲打我呢?
谢恒苦笑着应了,又被迫跟赵皇后交代了一些两人间的相处细节,一路走了许久,直送到别苑门口,望着朱红的大门终于松了口气。
结果临到门口时,却还是被赵皇后拉住了衣袖,拉低了声音嘱咐。
他以为赵皇后突然想起什么机密之事,却听皇后在耳边低低道:“定国公这样的国之重臣,你若欢喜便好生相待,切莫亵玩轻侮,更别学些市井手段,失了身份气度。”
???
赵皇后做了一辈子高高在上的皇后,这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晚辈说些闺房之事,脸色颇有些不自在。
可想起秦烨眼底的那圈青黑、那身穿错的石青色常服,还有太子如今精神抖擞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能不说。
太子房中从未有过人,这辈子更未曾有过身份相当的爱侣,定国公秦烨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若是不知应对随着自己心意来,搞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少年人贪图欢愉是常事,可你这样的身子,要注重节制,切莫随意放肆,更不要通宵达旦随意胡来欺负人,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