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呢?”沈青琢伸手掐了一把水水嫩嫩的脸蛋,打趣道,“你要是再掉金豆子,先生就封你为金豆王了啊。”
“谁哭了?”萧慎倏地瞪大了眼睛,眼底还漾着一汪水,看起来委实没什么可信度。
“好嘛,你没哭,是先生眼拙了。”沈青琢敷衍地回了一句,拉过他的手腕,“别杵在这儿了,先进去处理一下手。”
少年的身体倒是比嘴巴诚实多了,乖乖任由先生拉着自己往内殿走。
只是眼底的湿意褪去后,再次变得沉不见底。
***
是夜,沈青琢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见自己正一动不动地跪于地上,身后一个小太监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强行拖走了。
那小太监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沈公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沈公子……”
他不由顺着惨叫声飘了出去,只见那小太监被按在木板上,行刑的锦衣卫高高举起廷仗,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声被小太监的哀嚎声所掩盖。
渐渐地,小太监皮开肉绽,浑身血肉模糊,哀嚎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这时,垂死的小太监忽然抬起脸来,怨毒的眼神直直盯着他,“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不是我……”他摇着头后退,喃喃辩解道,“杀你的人是皇帝,不是我……”
这时,画面陡然一转,他又来到了营帐中。
元妃瘫坐在地上,一股又一股浓稠粘腻的鲜血自她身下流出来,她哭泣着朝他伸出手,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那股鲜血仿佛活了过来,迅速流至他的脚下,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血泊中。
“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我的孩子!”得不到回应,元妃神情凄厉地朝他扑了过来,“你这个杀人犯!”
“不是,我不是……”他想要逃跑,双脚却被血泊死死钉住了,“我不是杀人犯……”
“我不是!”
一声惊叫后,沈青琢猝然睁开双眸,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像一条即将渴死的鱼,迫切需要新鲜的空气。
“先生?”睡在身旁的少年惊醒,迅速爬过来摸向他,一声急似一声,“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你别怕我马上去叫太医!”
“不是……”沈青琢平复着呼吸,开口回道,“先生只是、只是做了个噩梦。”
萧慎这才放下心来,翻身下床倒了一杯水,端到床榻边,“先生,喝口茶缓缓。”
沈青琢坐起上半身,接过茶盏浅酌一口。
萧慎又去点灯,殿内顿时亮堂起来,他再转眼看向床榻,瞳孔骤缩。
先生正靠坐在床头,如瀑的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与雪白的里衣相互映衬,美得令人屏息。
清绝昳丽的面容上一片潮红,神情中仍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惶然,晶莹剔透的汗珠打湿了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平添了几分脆弱与可怜。
而那双修长如玉的双手捧着茶盏,莹白的手腕露出了一小截,腕骨微微凸起,纤细伶仃,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萧慎从未见过这模样的先生,一时间如同着了魔似的,难以自控地让眼神落在那截漂亮的手腕上,总觉得那上面空荡荡的,好似少了点什么……
“我没事了。”沈青琢逐渐缓过来,语气恢复了平静,“吵到你了,继续睡吧。”
萧慎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体内那股不熟悉的燥热又迅速蔓延而上,但他找不到源头,只能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起转来。
沈青琢不明所以:“小七,你怎么了?”
“我——”萧慎停住脚步,却没敢回到榻上去,而是跪趴在床边,隔着被子枕上先生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