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身份了吗?”沈青琢开口问道。
仵作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已通过牙齿和各项特征,确认了死者的确是潘厂公。”
此时,跟在镇抚大人身后的孔百户,语气凉凉道:“潘厂公生前多威风啊,死后竟是面目全非,啧啧啧……”
锦衣卫和东厂向来不对付,沈青琢没上任之前,锦衣卫没少被东厂压着脑袋敲打,此刻见潘崇烧成焦炭,孔尚实在忍不住幸灾乐祸。
沈青琢侧眸暼了他一眼,淡淡提醒道:“收敛点。”
孔尚立即正色:“是,大人。”
沈青琢忍着恶心上前一步,仔细观察尸体后,又问道:“确定了他的死因吗?”
“这……”仵作不禁为难道,“尸体烧焦成这种程度,很难查验其他伤痕。”
孔尚又插话道:“大人,这不很明显是烧死的吗?难道还有其它隐情?”
沈青琢抬眸望向远处,忽然灵光一现,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古代破案例子。
说是有一名女子与其他男子私通,结果不幸被她的丈夫发现,女子情急之下,与情郎杀人灭口,但又害怕被官府查到,便放了一场大火,制造丈夫意外死亡的假象,同时将丈夫的尸首烧成焦炭,阻碍仵作验尸。
但当时受理案件的县令想到了破案的法子,他命人找来两头猪,一头活猪,一头死猪,一同放进大火里烧成黑炭。最后结果显示,活猪烧死后,口中会残留灰烬,而死猪口中则没有。
沈青琢立即让仵作检查焦尸的口腔。
果不其然,仵作检查后发现,潘崇是被人杀死后,再用一把大火焚尸。
孔尚面露迷茫之色:“大人,无论潘崇是被人杀死再焚尸,还是被人直接放火烧死,结果都是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沈青琢微微一笑,“孔尚,你与潘厂公生前交过手吗?”
“切……”说到这个,孔尚语气不屑地回道,“交是交过手,但属下哪儿敢对潘厂公动真格的?”
言下之意,是极为不服气的。
沈青琢继续问道:“那你认为,一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杀死潘厂公并焚烧尸体,整个过程中不发出任何一点动静,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孔尚瞬间明白过来:“对方不是普通婢女,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沈青琢微一颔首:“要做到毫无声息,只能是一刀毙命。”
孔尚:“那……岂不是说明这件案子并非偶然?”
沈青琢微微耸了耸肩,又吩咐道:“将目击证人带过来,我要亲自审他。”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后,潘东升勾着腰走进来,跪地行礼:“小的潘东升,见过大人。”
经过一夜的嚎哭,他的嗓子已完全嘶哑,说话时像破漏的风箱,呼啦呼啦的,听得人耳朵难受。
沈青琢坐于案前,温声道:“潘公公不必多礼,起来吧。”
潘东升依言站起身来,只是依旧习惯性佝偻着腰身,似乎没法站直。
“今日叫潘公公来,只是例行审问。”沈青琢神色平淡,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盏里的浮沫,“潘公公,不必紧张。”
“是是是……”潘东升唯唯诺诺地回道,“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青琢眼角余光扫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潘厂公屋子失火时,你在做什么?”
“小的正和当值的太监们一起闲聊。”潘东升神色悲怆,不似作假,“突然有人大喊,厂公屋子走水了!小的立即赶到干爹屋前,但为时已晚,火势太大……”
沈青琢“嗯”了一声,“在此之前,你们有没有听见,屋子里传来任何声音?”
潘东升回想了一下,回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