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坐在花店门口,等着送花的车过来。
昨天晚上他低烧了一阵,嘴唇还裂着,他坐在小板凳上,努力想着待会儿韩朔来了如何解释自己嘴唇的伤。
好在段从祯难得有耐心,帮他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擦干净了才裹进被子里,否则淋了冷水,又被翻来覆去地干,湿着睡觉,今天指不定得闹成肺炎。
清晨薄雾,有些冷,即鹿披着外套,眼睛微红,带着血丝,盯着远处的巷道,不敢眨眼,很是警惕。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朦朦胧胧的车灯光。
愣了一下,即鹿紧张地站起,望着它驶入,看见是一辆大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鹿,送花。”司机照例喊了一声。
即鹿扬声应着,还有鼻音,擦了擦手,迎上去。
卸花不是容易活儿,有些带刺的花更是难搬,好在司机一般会帮他,也不算艰难。
搬了十分钟,即鹿抱下最后一捆百合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叫声。
穿着背带裤,背着小书包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近,仰头看他,递给他一颗棒棒糖,“早上好。”
“童童早。”即鹿低头看她,微微笑着,“谢谢你。”
放下百合花,即鹿微喘,擦了擦汗,问她,“上学去吗?”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
她住在巷道里面的一户人家,每天上学前都要来跟即鹿打招呼,即鹿偶尔身上有韩朔给的糖果饼干,也会顺手给小姑娘塞两个。
小姑娘家教好,总小大人似的,跟他礼尚往来的,也送他吃的。
即鹿垂眼望着手里彩色的糖果,眉眼间满是温和笑意,侧身在花束中抽下一朵,掐断,只留下纯白的花朵,替小女孩别到梳得可爱的辫子上。
小姑娘开心得很,对着玻璃窗照了许久,才甜甜地说谢谢哥哥,鞠了个躬,转身去了学校。
小姑娘低头,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辫子上的花,刚转了个弯,没承想撞上一个人,霎时跌坐到地上。
“对不起。”童童连声道歉,有些自责地吐舌头,“我没看路。”
那人也不计较,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微笑着安抚,“没摔伤吧?”
童童摇头,一抬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挺拔而矜贵,看上去格外温柔体贴,像个好人。
“以后走路要小心。”男人替她理了一下头发。
“嗯。”童童点头,乖巧地道谢,“谢谢叔叔。”
男人没多话,让她路上小心。
望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段从祯眉梢微挑,轻笑了一声。
垂眼,望着躺在掌心那朵漂亮的百合花,段从祯眼眸渐渐深邃,回想起刚刚男人替小姑娘别上花朵时耐心而温和的神色,眼中闪过几分兴味。
花朵尚且新鲜,带着香味,被折下来也魅力不减,段从祯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而后抬手,将花朵插在自己外套的纽扣上。
柔软的鲜花与男人并不相配,段从祯却在这种极度扭曲的搭配中看出充满暴力的美感。
他并不在乎这朵花好不好看,也不在乎他需不需要,他只知道,他想要,就要得到。
收拾好运来的鲜花,即鹿坐在收银台后面整理前一天的订单,劣质的睡眠让他困顿不已,强撑着清醒,却仍旧虚弱。
捏着笔,耷拉眼皮,望着手里的单子,突然,眼前笼下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