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们连忙带着喻嗔去看校医,校医给喻嗔开了药,让她回去睡一会儿,要是还不舒服,晚点上医院。
喻嗔昏昏沉沉,裹着被子安安静静睡着了。
桑桑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说道:“我不想去上课了,要不我陪着她吧。”
邢菲菲冷漠指出:“你只会吵醒她,真想帮忙,每节下课都回来看看她。”
桑桑垂头丧气,但是必须得承认邢菲菲说的是大实话。
没想到学校下午没上课,改为举行表彰大会。
衡越体校重新获得参加联赛的资格,还取得这么优秀的成绩,校领导十分高兴,决定早早进行表彰。
十五班班长战战兢兢来通知柏正,一会儿要上台表彰,柏正踩住教室后排的篮球,懒懒道:“不去。”
站那上面,跟个傻-逼似的被人围观。
班长说:“这次表彰有很多人,应该不麻烦,只是走个过场。除了表扬体育联赛的事,还要表扬一下这回的文化课成绩。”
柏正顿了顿,依旧不为所动。
十五班班长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去集合。
主席台话筒和教室广播连接,柏正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直到广播响起,他才抬起头。
主任先是激情昂扬讲了一通废话,表示他看好衡越学生的未来,随后才到:“下面让我们对此次期中考试成绩斐然的同学进行表彰:……高二(4)班喻嗔……”
柏正腿放椅子上,自嘲似的看着那广播。
教导主任问:“喻嗔同学来了吗?”
那头先是一片安静,随后吵吵嚷嚷,似乎有人在讲原因,主任说:“生病了啊,那麻烦四班班长过来代领一下奖励……”
柏正眼里翻滚着许多情绪,最后猛然掀起来,他低咒一声,往教室外走。
广播里主任的声音回荡在校园:“我们继续宣布此次体育联赛获奖者……”
喻嗔被宿舍阿姨叫醒的时候,还恍然以为在梦里。
“同学,不是阿姨打扰你,楼下有个男生,等好一会儿了,找你的。你去看看吧。”
喻嗔点点头,她脸颊烧得通红,呼吸不畅。
喻嗔穿上外套,依旧觉得身体发冷。
下楼的时候,喻嗔一直在想,谁会这个时候来找她,然而当她看见高大的梧桐木下清俊冷漠的少年,她立马高兴得跑到他身边。
“哥哥!”
喻燃抬眸。
他灰色的瞳孔里,映照着全世界秋凉,还有妹妹憔悴兴奋的模样。
喻嗔发烧的事廖老师打电话给喻嗔爸爸说了,但是喻中岩在出差,喻中岩担心女儿,不得已给儿子班主任去了电话。
喻燃皱着眉头,看着喻嗔,仿佛在看一个不小的麻烦。
喻嗔连忙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哥哥你回学校上课吧。”
喻燃充耳不闻,事实上,他只看得到自己认定的事。自闭症患者少年缓缓抬起手,贴上喻嗔额头。
喻嗔抬起眼睛,紧张得一动不敢动。哥哥不关心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像个死板冷冰冰的机器,家里只有喻嗔觉得他有一天会好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他说。
喻嗔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听到这句话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生病的难过,被人戏耍的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
喻燃眉稍动了动,半晌机械摸摸她小脑袋。
喻嗔仰起头,所有不愉快都不见了,她眼里重新点燃光彩,主动在“冷兵器”哥哥掌下蹭了蹭。
“哥,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喻燃冷漠脸:“哦。”
喻嗔眼里止不住漾出笑。
而寝室不远处,宿舍阿姨看看门口满脸冰冷的少年。
“同学,你找谁啊?”站那么久,脸色跟要杀人似的,阿姨看得心慌。
柏正拳头捏得死紧。
他远远看着梧桐木下的少年少女,不过就一天,她就可以对另一个人笑得那么温柔又灿烂。
他有种被喻嗔愚弄的愤怒,然而最可怕的是,还有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委屈。
她怎么可以,那么快……就这样对他。
那种又酸又胀的痛突如其来,让柏正无所适从,偏又钻心似的难熬。
他瞳孔死死看着他们,快要充血,他意识到,自己一刻都待不下去。
柏正掉头就走。
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全校广播里,那个大腹便便的主任,还可笑地说着一口夹带方言的普通话,问道:“柏正呢,十五班的柏正同学,也没来参加表彰吗?”
柏正心头火气无从宣泄。
老子参加个鬼啊!
他看什么都觉得烦,原来眼睛看不见,心依旧不能平静。
柏正大步奔跑起来,重新回到女生宿舍楼下。
“她人呢!”
阿姨愣住:“谁?”
“喻嗔!我问你她人呢!”
他硬邦邦的拳头捶在窗前,阿姨面前的玻璃窗都颤动起来。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多骇人,眼里全是血丝,像头喷-火的恶龙。
被人偷光了珠宝,现在要去找人拼命。
阿姨连忙道:“走了,跟刚刚那个男生一起走了。”柏正神经被这句话一点即爆:“她生着病!你竟然让她随便跟人走!”
阿姨吓得不清,真怕这少年一拳把玻璃砸碎。
她后退几步,终于有几分安全感。
“就是因为生病了,人家才登了记带她去医院。她病那么重,总不可能还留在学校里吧。”
她病那么重。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心里狠狠一空。
心口绵绵密密涌上刺痛。
其实乔辉他们说得对。
关喻嗔什么事呢?
她就傻了点,才一门心思对他这种人好。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刻意迁怒,一步步试探着她的底线。直到她眼底灿烂的笑,渐渐变成了无措和泪光。
柏正往校门外走。
他扣上头盔,即便靠近这种软刀子姑娘要完蛋,那也是以后的事。他承认他后悔,后悔那么对她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