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尼扫了橘子一眼,决定冒一次险,继续保持沉默。
霍相贞静坐了片刻,见他委委屈屈的垂着脑袋,只是盯着画报发呆,便把橘子拿了起来,开始慢慢的剥皮。屋中起了酸甜的橘子香气,霍相贞掰了一瓣,直送到了白摩尼嘴边。
白摩尼迟疑了一下,然后张嘴吃了那瓣橘子。差不多就得了,他想,大哥的耐性是有限的,自己也得识相才行。
他刚吃了两瓣橘子,霍相贞就不再喂了。把余下的大半个橘子放到了他的手里,霍相贞很严肃的低声问道:“还疼不疼了?”
白摩尼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
霍相贞起了身:“脱裤子,让我看看。”
白摩尼登时单手抓紧了自己的腰带:“疼不疼的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看!”
霍相贞单腿跪上了床:“快点!”
白摩尼一个翻身滚出老远,又羞又笑又怕的嚷出了声:“大哥,非礼勿视!”
霍相贞俯身伸手,想要抓他。然而未等得手,房门忽然被副官敲响了。隔着一层门板,副官低声说道:“报告大帅,大总统来电话了。”
霍相贞立刻直起了腰,而白摩尼也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昨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很有一点不堪回首的意思。他敢当着霍相贞的面光屁股耍活宝,但是绝不愿意让对方掰了自己的腿,去看那一处不得见人的伤。
楼内通着好几路的电话线,电话机也有若干部。霍相贞去了书房,和大总统在电话中密谈了许久。挂断电话之后,他面对着前方的白墙出了神。
大总统已经落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甚至连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他没有在使馆区躲一辈子的道理,然而一旦出了使馆区,又是孤立无援,甚至未必能够离开北京。大总统仿佛是陷在了沼泽里,环顾四周真没了活路,于是向霍相贞求了援——当今的西北王,是大总统的儿女亲家。西北王的地位最近也有所动摇,没有力量进京去救大总统,所以大总统想请霍相贞帮个忙,把自己送到西安去。
霍相贞把这件事反复的掂量了,越掂量越是心里没底。不管大总统,大总统兴许会死在北京;管大总统,那就得管到底。如果大总统半路出了事,他霍相贞是要负责任的。一场事变,成全了他的京畿卫戍司令。都知道他的兵进了京,眼红的人,绝不会少;南边的报纸上,已经有舆论开始抨击他。好在他是有主意的,反正已经被人叫惯了军阀,不痛不痒的多挨几句骂,也不算什么。
大总统占据了他的脑海,白摩尼瞬间失去了立足之地。背着双手来回踱了一阵,他末了下楼进了客厅,想让元满去把安如山找过来。安如山也进了京,但是人不老实,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与其四面八方的给他打电话,不如直接派个活人去逮他。
元满听清了他的命令,当即答应了要出门。结果未等他向后转,安如山自己来了。站在厅外敬了个军礼,他高声说道:“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