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点眼力见儿。”他说,“帮我撸上来。”
陆文单手圈住瞿燕庭的手腕,虚握着往上推,将细腻的衣袖堆回肘弯,袖口犯潮,已经不可避免地溅湿了。
瞿燕庭教他:“先敲鱼头,让它老实不动,就好杀了。”
刀尖直指鳃口,从缝隙中切入,将鳃片切开用刀尖一勾,同时给鱼翻个身,勾出鳃的一边贴住案板,“喀”地剁下来。
瞿燕庭处理完鱼鳃,刀刃垂直向下:“刮鳞这样拿刀,顺着鱼鳞纹路一排排刮,乱刮一气弄不干净。”
陆文听得认真:“我知道了。”
刮完鳞,瞿燕庭剖开鱼肚处理内脏,怕陆文记不住,收拾完又捞了一条,直到把陆文教会。结束时,瞿燕庭随手一楔,将下刀尖扎在了木头案板上。
陆文递纸巾:“谢谢瞿老师。”
掌心染得滑溜溜的,虎口被鱼鳍磨红,瞿燕庭一边擦手一边道:“不熟练就多拍几条,别切到手,刚才吓死人了。”
背后继续拍摄,瞿燕庭绕出来,团着一把纸巾往外走,他停在菜市场门前的台阶上,大口呼吸干净新鲜的空气。
胸腔有股滋味儿朝上顶,瞿燕庭颇觉反胃,想找什么东西压一压,旁边有小卖部,他买了包烟,坐在台阶旁的石墩上点燃一支。
第一次抽,少年期曾好奇过尼古丁的味道,奈何太拮据,填饱肚子都是一大难题。瞿燕庭遥遥回忆着,吞吐乳白的烟雾。
在今日之前,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杀鱼了,以为时隔多年会丧失这项技能。想不到那一串动作仿佛刻在骨子里,根本不容易抹掉。
没注意过去多久,拍完了,陆文走出来,未迈出门脸时就看见瞿燕庭。名牌大衣半敞,一抹好身段,在萧索的初冬呼出一缕温度微热的白烟。
“怎么还抽上了。”陆文操着熟稔的语气。
瞿燕庭问:“酷吗?”
初次抽烟的少年才在意酷不酷,恨不得学电影里的周润发,风水轮流转,陆文终于有机会笑瞿燕庭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