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想和谢时君走一整晚,没有目标地走,走到天亮,看着城市由沉睡到苏醒,就像他和许怀星曾经做过的那样,当时他们把这称作“危险游戏”,危险是因为通宵后的脸一定很丑,到时候滤镜脱落,真实的样子无处躲藏,对于需要保持形象的小情侣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但如果是和谢时君的话,不算危险。
他在谢时君面前本来就不带滤镜,而谢时君呢,谢老师就算是熬夜通宵,生出胡茬和黑眼圈,也一定是好看的,向初这样笃定。
而他只是轻轻握住了谢时君的手,还没有敢得寸进尺地扣进指缝,谢时君却忽然停下了,他看着向初,眼神认真,仿佛斟酌过许久。
“小初,刚才那条路确实很短,但我们两个这条路什么时候走到头,是你说了算。”
“什么?”向初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一段,是你说过的,所以什么时候不顺路了,你也要告诉我。”
向初呆呆地望着他,松开他花了一公升勇气才敢去牵的那只手。
他猛然发觉,原来今晚让他动心的每一次,分享一支烟、独占一首歌、牵一次手,都是他在自导自演,谢时君不过是处处配合他的好演员。
他差点忘了,他们只是炮友关系,除了在床上的契合之外,谢时君还把他当做深陷情伤需要关怀的晚辈,那些附赠的拥抱亲吻,为了安慰他才讲的漂亮话,都源自于谢时君身上发光的品质,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温柔的人,对所有人都一样。
不是因为他也爱上了他。
向初被无力感重重地打击到了,是他先招惹的谢时君,也是他把这段关系归结为“顺路”。
起初他判定自己和谢时君顺路,是因为听了谢时君和冉秋意的故事,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都是被过去困住的人,在一起各取所需,是两全其美的事。
但回头去看这段关系,始终是他在哭诉,他在被安慰,他在谢时君面前展露出狼狈的样子,而谢时君压根就没想从他这里得到走出过去的良方,只是讲了那个模棱两可的故事,点到即止。
他什么都没付出,一直被迁就,却想从谢时君这里拿到更昂贵的东西,想和他一直顺路,想被偏爱,可他的贪心太多,独独忘了一件事——谢时君没有理由任他予取予求。
浅显的道理就摆在眼前,向初还是克制不住地生气。
他气谢时君对他这么好,让他一步步跌进羽毛编织出的大网,被他随手施舍的温柔骗得团团转,还要无辜地提醒他:我们不是一起走一段路的关系吗?
谢时君一直是这样,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就连“顺路”什么时候结束,也变成了他单方面的事情。
向初第一次觉得谢时君这样的人很可怕,他永远谦谦有礼,永远不会失态,放任你煎熬地挣扎,他却体面地叫人恼怒,可你再怎么生气,还是会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用再大的力气也是枉然。
因为你会发现,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向初被困在一千零一面镜子组成的迷宫里,转映着谢时君挑不出瑕疵的温柔笑脸,可每一面镜子,四面八方地包围着他,都在阻隔他走向他。
只是傲气如向初,他可以把心完整交出去,但做不到放下脸面示弱,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沦为彻头彻尾的输家。
他对着谢时君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等走完了,我会告诉您的。”
谢时君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向初看不懂的情绪,但他无心深究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让谢时君在他面前狼狈地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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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公寓楼下的花园时,向初忽然拽住了谢时君的手,将他带到一盏坏了的路灯下。
向初用力一推,谢时君毫无防备,就这么被他压在了灯柱上,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想您了。”
简短的三个字,向初认为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他解开谢时君大衣最下面的两颗纽扣,手从下摆钻进去,目标很明确,准确地抽出扎进皮带里的衬衣一角,微凉的手指碰到谢时君结实的小腹。
谢时君身体一僵,箍住向初的手,阻止他继续点火,“听话,别在这儿闹,我们回家再……”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的,”他踮脚去吻谢时君最敏感的耳朵,抬起膝盖,嚣张地顶了顶谢时君的胯下,“而且在这里不是很刺激吗,您都硬了。”
他能看到谢时君的喉结在上下滑动,显然被他挑拨的动摇了,再在他耳边吹一口气,禁锢着自己的那只手就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