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把他留在家里是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我也清楚,你本性里有些从你妈那来的不值钱的心软,有些话我原本不必要跟你说的那么清楚,就像今天,我大可以劝你说辛荷只是做个移植手术。”
“但是瞿庭,你以后是要接管芳年财团的人,我问你,你最近在伦敦的事情不止学校的毕业论文吧?这几天撒开手,谈好的风投撤走,可以说过去三年做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我本有百种方法阻止你回来,更有办法让你从始至终都得不到一点口风,但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能成事的人。”
“结论是不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可我只有你一个孙子,所以以前的天真就不再去管,我只希望你从今天开始,把它当成个分水岭……你也该长大了,信达和宏生的问题一天不解决,到时它们交到你手里,也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会让你粉身碎骨都不算过分。”
两人一坐一站很长时间,霍瞿庭纹丝未动,也没再开口。
良久,霍芳年起身,亲自去给他倒了杯茶,茶色新鲜,是最近的大红袍,他端到霍瞿庭面前,袅袅香气扑鼻:“听明白了吗?”
霍瞿庭接过那杯烫手的清香茶水,小臂连同手腕都在发抖,茶杯磕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芳年和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很久,霍瞿庭说:“听明白了。”
“算你懂事。”霍芳年拍了拍他笔挺的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用意料之中的表情叹了口气,“这都是为了你,你明白爷爷的苦心就好。”
第二十一章
霍瞿庭到医院的时候,辛荷刚被打了一针安定。
他连续好几天没怎么睡,心率忽高忽低,情况不很糟糕,但也算不上稳定。
不过他还没有睡着,等着谁一样,没什么精神地面向病房门口侧躺。
霍瞿庭在门边顿住,看他脸上好像瘦了很多,嘴唇上的血色也浅,迈不开脚步,心里刀割似的难受。
八天前,他把辛荷活蹦乱跳地送上飞机,也只用了短短八天,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也只有霍瞿庭知道,如果想让辛荷保持起码的健康,需要做多少琐碎的工作:心情的愉快、饭菜的多少和温度的冷热,一切只要人工可以干预的事情,都需要他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