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记得那个夜晚,记得刀片划开血管的剧痛,记得他们像天底下最好的兄弟一样互相依靠……可惜镜花水月,建筑在欺骗和隐瞒之上的亲情,坍塌起来比什么都彻底。
怎么解脱?走到这一步,谁也别想得到什么解脱。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升降梯响了,维塔带来一个提着医药箱的人,大概是在手下里头临时找的医疗兵,保准没有行医执照的那种。好在作为叛军他们不缺麻药和吗啡,所以也无所谓什么医术,不过一根烟的工夫那人就将萧肃身上的追踪器取了出来。
整个过程萧肃没觉得多疼,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晕得厉害,耳朵里像是灌了水,什么都听不清楚。昏沉中他看到方卉泽从医疗兵手里接过带血的追踪器,面无表情地用保鲜袋包好,装在一个子弹盒里交给维塔。
“带去布希娜的老营地……要快……荣锐……他们可能已经在附近了……”
“在那儿设个埋伏……安排狙击手……格杀勿论……”
“你爸爸的人……穿过琼巴国境线,往西去尼日尔……他们不敢非法越境……”
“……我们……鲸湖。”
“……”
“阿肃?萧肃?”有人在拍他的脸,萧肃勉强睁开眼,视野非常模糊,眼镜不知道去哪儿了,方卉泽的声音很近:“醒一醒。”
萧肃努力想清醒过来,但整个人像是陷在淤泥里,完全动弹不得。方卉泽叹了口气,打横将他抱起,说:“别睡,我们很快就到了。”
升降梯的声音,然后是嘈杂的汽车引擎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萧肃睁着眼,看到灰白色的天空,盘旋着几只不知名的鸟。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强劲的冷风,他忽然清醒了一点,往原先停车的空地看去,只见维塔的人已经出发了,车队逆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快速离去。
有人开了一辆悍马过来,萧肃以为方卉泽要上去,谁知他却只是跟那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抱着他往土砖楼后面走去。
土砖楼和山壁之间竟然还有一片平整的空地,地上画着圆形坐标,一架深蓝色的直升机停在坐标上,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
风越发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萧肃隐约看到一个络腮胡的雇佣兵坐在驾驶座上,旁边还有一个黑人。方卉泽将他放在后座,随后自己也上来,坐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