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了,明日再来。”跑堂正在关铺门,方才只记了楚寒月一人的脸,此刻他又戴上了帷帽,竟没认出是同一帮人,还在心中嘀咕,城中几时有拉帮结派看房的风气。

穆凌云拿出二两金子,叩叩叩地把玩起来,手往那跑堂的眼前一递:“打烊了?”

跑堂的薅了金子,和颜悦色地打开铺门:“没没没,几位里面请。”

二十来人涌进店中,一下子就挤满了,婆婆被一名青年背在身后,从被褥里探出个脑袋,朝跑堂的道:“多谢啊,你辛苦了。”

跑堂的在此干了十多年,听过修士轻蔑的言语、掌柜严厉的呵斥、顾客不屑的嘲讽,头一回被人如此真诚的感谢慰问,霎时心里一暖,又有那二两金子加持。

顿时像打了鸡血,拎出两壶茶,翻箱倒柜找齐杯子,倒了二十多杯茶水,还拿出了已放进柜台中的糖果盘,给孩子们各分了一颗:“诸位要置办房产?是要独屋、合院,还是豪宅?”

“合院。”楚寒月道,购置豪宅太过张扬,反而引人觊觎,易惹麻烦。其他人并不发表意见,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满脸写着:“大能说什么便是什么。”

跑堂的拿了两本册子出来,视线扫过众人,以经验判断决断权,把册子分别递给了楚寒月和穆凌云。

楚寒月一页页翻过册子,能满足十七人居住的合院并不多,最终他选定了一套大杂院,共能住七八户人家:“这套如何?原户主可有纠葛?”

“嗨,哪能有什么就纠葛啊,卖房的无非都是缴不起征赋,这套的卖家也一样,一大家族人,换了套小房子挤罢了,家世清白,无仇无怨,您绝对放心,不过购买房产也是要征税的,我算算……这套算上税赋,是五百金。”

“征赋?”楚寒月倒是不知还有这一层,问道,“如何征税?”

“凡人界四大城的居民,每季都要上缴赋税给城主,城主都是四大世家派人担任。”穆凌云解释道,“四方城各归一家,南城便是由楚家管制,至于征赋具体数额,我也不清楚。”

“哎哟,公子你们是修士吧?”跑堂的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管制这两个字可不兴说啊,被城主听到了得挨打,咱得说治理、庇佑。征赋分两种,一种是田税,按田地面积征收粮食或贝币,还有一种是布税,按住房面积算,或者缴贝币,或者出劳工去布坊织布,至于数额……总是没有家业,我还是不建议你们购置太大的房产和田地,不过若是和神界有交情就一切好办,挂名楚家的房屋田地,是不需要征赋的。”

这倒不难,虽然没有家纹佩,钧天山的弟子玉牌也足以证明身份。

楚寒月颔首,算是要了这套房子,正要掏钱,跑堂的游道:“不过修士购房,房产征税就相差太大了,足足翻了好几十番,至少得四五千金……”

楚寒月:“……”

跑堂的:“公子,这钱也是都要上交给城主的,我们只收个十几两金的中介费。”

穆凌云倒是不缺钱,芥子袋往柜台上一倒,哗的一声,金子倾泻出来,禹长生一看是表现的好机会,忙跟上去,也潇洒地一倒芥子袋,两道金子瀑布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倾洒,跑堂的眼疾手快地踹上铺门,生怕被路人瞧见了金光。

一道金瀑停了,禹长生抖了抖芥子袋,有些尴尬,倒完了……须臾后,穆凌云的金瀑也停了,倒不是倒完了,而是数目差不多了。

跑堂的匆匆跑去铺后请掌柜,掌柜见着金山,顿时乐开了花,毕竟总额越高,中介费也赚得越多,拨着算珠计算出加上中介费后的总额,跑堂的则捧着金子过称:“多、多了六十七两……”

“置办床具被褥等一应生活用品,我们今晚便要入住,多余的就当资助铺子了。”穆凌云说完,看向楚寒月,一脸讨赏似的笑着。

楚寒月想的却是:器修原来那——么赚……

笪鲤吧唧一手一人抱住楚寒月和穆凌云:“谢谢哥哥!”

“无妨。”楚寒月道。钱也不是他的……

穆凌云揉他脑袋:“不用谢。你再去禹长生面前蹦两蹦,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也太容易了。笪鲤蹬蹬蹬跑到禹长生跟前,连着三蹦,嗵嗵嗵三声,正中青紫未褪的下巴:“咦?又撞上了。长生哥哥,对不起!我们好像真的八字不合呢……”

禹长生被撞了下巴不说,毫无防备还咬了自己舌尖,顿时新仇旧恨一并爆发,出离愤怒了:“穆!凌!云!”

第58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寒月眉心一皱, 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吵死了。”

禹长生顷刻噤声,霎时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肚子憋闷无从发泄, 只能在脑海中狠狠把穆凌云死去活来地暴打了一顿。

掌柜片刻不待, 背着层层包裹的金子,连夜办妥一切,没多久便送来了房契和钥匙, 穆凌云接过,顺便薅了柜台上三颗糖果, 一颗抛给笪鲤, 两颗连带房契钥匙递给楚寒月。

禹长生冷笑一声。清冷如皎月的楚寒月怎会稀罕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 笑声未落,微撇的嘴角抽搐起来,只见楚寒月动作十分流畅,竟先接过了糖果, 一颗放进嘴里, 另一颗刚也要塞进去,瞧见边上少年巴巴地看着糖果,便要抛给他, 穆凌云动作极快地又薅了三颗糖,一颗抢在他之前抛给那少年, 另两颗则丢进了芥子袋。

禹长生趁着众人不注意, 悄悄挪动脚步,背靠在柜台上, 朝后探手, 薅了一把糖果塞进芥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