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往前走时,景长霁却有些心不在焉,卫殷需要施针,是毒又发作了吗?他还记得之前卫殷发作时的情况,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瞧着格外吓人。
景长霁昨夜几乎没睡,白日里又一直在忙,这会儿精神一放松竟是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景长霁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他撩开帷幕,立刻环顾去寻找卫殷,这次却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唯一熟悉的就是那两个侍从。
景长霁怔在当场有那么一瞬,脑海里嗡的一下,他攥着车框的手突然抓紧,心想不可能,可先前卫殷的异样,加上突然换马车,他去瞧那两个侍从,后者大概是心虚,赶紧转开视线。
景长霁心往下坠:“王爷呢?”
两个侍从看瞒不住,低咳一声:“王爷午时在启程之前已经带着一批人先一步离开队伍,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景长霁几乎是立刻想到卫殷的打算,分开队伍,武老将军肯定不同意,除非卫殷只带走了自己的人。
景长霁深吸一口气,脸色黑沉,直接翻身下了马车:“我去找武老将军!”
卫殷施血救了他们,结果他们就放任卫殷这么冒险?
“景大人!”两个侍从吓了一跳,“这是王爷的决定,还望景大人莫要乱来。”
景长霁皱眉回头,他想说卫殷疯了不成?
但被两个侍从这么拦着,稍微冷静一些,卫殷不是拿命开玩笑的人,除非有什么不得已让他不得不暂时单独离开队伍。
景长霁脑袋飞快转着,他想到不久前亲眼看到卫殷毒发,那时候离这时候差不多刚好一个月,难道和那有关?
可这次秦大夫不是来了吗?还是配置的药出了问题?
两个侍从看景长霁停下脚步松口气:“景大人,王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景大人如果乱来出了事,也是让王爷担心不是?”
景长霁环顾一圈,没看到卫殷身边的那些人倒是松口气:“秦大夫跟着吗?”
两个侍从看出他情绪的松动,松口气:“跟着呢。”
景长霁长出一口气,他到底人微言轻,加上卫殷都走这么久了,他就算再急又能怎么样?
不过想想不久后的遇袭,也许卫殷走另外一边也好,至少到时候他要是被抓走的时候卫殷看不到也不会分心保护他。
景长霁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抓,第一世的时候他被抓后来也侥幸活了下来,只除了……那个意外。
但这些时日做的那个梦,以及醒来后耳边依然响着的那声爹爹。
过了这么久,景长霁以为自己是不在意,可他知道自己还是在意的,那个他甚至不知道的小生命就那么因为自己的失误没了。
景长霁自己都说不清是不愿再经历一次第一世的事,还是愿意再次弥补第一世那个不为人知的遗憾与藏了这么久的愧疚。
只是想到那混乱记不清的一夜,他脑海里莫名闪过卫殷的模样,笑盈盈瞧着他,似笑非笑,竟是让他心脏有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景长霁很快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别处,冷静下来攥紧了手,如果当真躲不过,那就顺其自然……也许,是他与那孩子的缘分。
但他有系统,也许这辈子与第一世也不会相同。
景长霁想通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只是心里存了事,晚上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太子其间过来一趟,被景长霁提前避开躲回了马车。
太子脸色不太好看,但望着守在马车前的侍从,此刻暗处也多了不少无声无息的黑衣人,太子知道这是小皇叔留给景长霁保护他的人。
到底咬着牙最后也没说什么,等明天他总归是要下马车的。
只是太子大概要失望了,所有人安营扎寨,原本以为睿王走了之后会吸引走一部分刺客,谁知午夜的时候,在所有人半梦半醒时,尖锐的鸣笛声音响起:“保护太子!”
景长霁躺下后并未睡着,他一直在等,等第一世遇袭的时间点。
他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他从系统那里兑换了迷药,据说药效挺强,以防万一。
听到遇袭声音时,景长霁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无声无息拿出药包就攥在掌心。
刀剑声在外面响起,这次显然与白日里的那次不同,这次更加血腥,很快倒地不少人,血腥味蔓延开,让景长霁皱眉。
很快打斗声越来越近,他皱着眉撩开车帘,映入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一愣。
不知何时,他马车前竟是围了近百名暗卫。
统一的黑衣,只在领口绣了暗纹,这百人将他与两个侍从完全护在中心的位置。
景长霁望着这一幕眼圈莫名一红,他意识到这是什么,这是卫殷走之前给他留下来的人。
可这么多人,他自己还要不要命了?
景长霁手指不知何时攥着那枚铜牌,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有武功,最不麻烦人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
那人的目的是杀太子,也许太子真的出事也就用不着卫殷的人出手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医士。
只是命运仿佛依然朝着第一世的轨迹在走,景长霁紧张环顾四周的时候,打斗声竟是越来越近。
不多时随着一群将士护送着太子、武老将军到了这边,边退边打,但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随着太子一行人退到这边,一道黑影无声无息落在不远处的树干上,脚尖轻点着树枝,仿佛没有重量,显然内功高到一定的程度。
景长霁只瞧一眼,攥紧了手上的迷药,不远处那个黑袍男子,正是这次的首领。
几乎是同时,黑袍男子喑哑沉闷的声音带着威压朝被护在正中的太子而来:“太子,父债子偿,这是你的命,那么……拿命来吧。”